我丈夫死后的第七天,我收到了他自己发来的短信:“开门,我好冷。”
陈烨的尸体是我发现的。
他倒在客厅地板上,脖子以一种绝对活着的角度做不到的方式扭曲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瞳孔里什么都没有。
警察说,是意外滑倒,撞到了茶几边缘,巧劲儿,瞬间的事。他们用白布盖住他,抬走了。家里一下子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种冰冷的、黏稠的寂静。
头七那晚,风很大,刮得窗户玻璃嗡嗡响。我缩在沙发角落,没开大灯,只有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撑着一点光亮。电视开着,放着无聊的综艺,里面的人笑得花枝乱颤,但那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虚假又遥远。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熟悉的号码——陈烨的号码。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凉。
我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开门,我好冷。”
发信人:陈烨。
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他的手机应该和他的尸体一起,在殡仪馆,或者,在警局的证物袋里。而手机卡我也办理过停机了,怎么可能?
我猛地抬头看向大门。厚重的防盗门紧闭着,猫眼里一片漆黑。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呼啸。
是恶作剧?是谁用他的手机卡发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我颤抖着手指,想回拨过去,但理智告诉我,这没用。我盯着那条短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眼睛。
“开门,我好冷。”
冷。陈烨死的时候,穿着单薄的居家服。地板的冰凉,是否穿透了布料,渗进了他已经没有知觉的皮肤?
这个念头让我一阵反胃。
我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是信号问题?也许是通讯公司的错误?我试图用各种科学的理由解释,但都无法说服自己。那个号码,是陈烨的,我绝不会认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结束了,开始播放午夜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平淡无波,报道着遥远的战争和灾难。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粘稠,灯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昏暗。
突然,手机又响了。不是短信,是来电!屏幕上跳跃的名字,依旧是“陈烨”!
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像催命符。
我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机扔出去,它掉在厚地毯上,闷响一声,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
接?还是不接?
鬼使神差地,我爬过去,捡起了手机。指尖碰到屏幕的瞬间,铃声戛然而止。
未接来电:陈烨。
几乎同时,一条新的短信弹出来,还是那个号码: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我冷。”
恐惧达到了顶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我走到门边,屏住呼吸,凑近猫眼。
外面楼道的光线昏暗,声控灯大概已经灭了。猫眼能看到的视野有限,是对面邻居紧闭的房门,和一小段空荡荡的楼道。
什么都没有。
我稍微松了口气,也许真是谁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猫眼里的景象变了。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而是视角变了——好像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正从极近的距离,也从外面贴着猫眼看进来!
我的视线,似乎通过猫眼,和门外某个存在的视线,对上了!
一种被凝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我猛地向后跌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门外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冰冷而执着,穿透了厚厚的门板,牢牢锁定了我。
我连滚带爬地逃回客厅沙发,用毯子把自己紧紧裹住,瑟瑟发抖。我不敢再去看门,也不敢关掉电视,那点微弱的声音和光线,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短信没有再响起,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但我能感觉到,它没走。某种东西,就在外面,或者,已经以某种方式,进来了,只是我看不见。
天快亮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才渐渐消失。我筋疲力尽,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我去了警局,说明情况。接待我的警察很年轻,他听完我的叙述,表情有些古怪,更多的是不耐烦。“女士,号码我们已经核实过,你三天前你办理过停机,现在已经停机了。可能是某种新型的通讯诈骗,或者……你看错了?”他暗示我可能因为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
我看着他公事公办的脸,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他们不会相信的。谁会相信一个死人给自己老婆发短信催她开门?
我失魂落魄地回家。白天的公寓看起来正常了许多,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些许阴霾。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