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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豫菜春秋 > 第59章 复赛考验:限时做经典,功底见真章

炒“三不沾”,是中原菜系里一道被传得神乎其技的甜肴。

所谓“三不沾”,即不沾盘、不沾筷、不沾牙。听起来像一句轻巧的口诀,可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它是一场对腕力、火候、耐心乃至心性的综合拷问。

复赛的题目一公布,偌大的赛场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瞬间攥紧,连排风扇的嗡鸣都变得锋利。

李明远站在自己的灶位前,隔着一层薄薄的油雾,看见对面那位广府籍的年轻厨师脸色唰地白了一层——90分钟,炒三不沾,现场过筛、炒馅、熬糖、调油、打蛋液,一步错,满盘皆输。

没有补考,没有备用材料,评委席就在三米外,一字排开,像一排冷冽的刀口。

他先深吸了一口气,把肺叶里残存的隔夜倦意全吐出去,然后抬手去拿鸡蛋。鸡蛋是赛务组统一提供的,个头均匀,外壳带着一层浅霜,手摸上去微微发涩。

李明远用掌心托住一枚,在碗沿轻轻一磕,拇指顺势探入裂缝,向左右一分,蛋清裹着蛋黄完整地滑进瓷碗。蛋壳内壁干净,没有挂丝,像被水冲洗过。

这是基本功的第一关,蛋壳若碎得不利落,极有可能掉下碎屑,后面过筛时就会留下隐患。他一共打了十二枚,不多不少,正好达到赛事要求的最低克数。

碗里的蛋液泛着夕阳般温润的光,表面浮着一层细细的泡沫,那是蛋白质与空气第一次短暂交汇留下的痕迹。

李明远拿起筷子,斜斜贴着碗壁,顺时针搅打。手腕轻,筷子沉,蛋液在碗心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泡沫被卷进去,又被甩出来,渐渐变得细密均匀,像一匹被反复梳理的绸缎。搅打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直到蛋液表面能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才停手。

此时,蛋液已经微微发泡,体积膨胀了近三分之一,颜色也变浅,像初晨的天光。

接下来是过筛。

他取出赛事提供的铜筛,网眼极细,目测四十目。蛋液倾倒进去,筛底立刻蒙上一层浅金色的膜,他左手托筛,右手以掌心为轴,轻轻旋转,筛子便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春蚕食桑。

过筛后的蛋液细腻到几乎看不出纹理,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亮光,仿佛随时会凝固成镜。

他把筛好的蛋液放进冰桶里镇着,让蛋白质在低温中稍稍收缩,待会儿炒时更容易起绒。

与此同时,他转身去调糖油。

糖油是三不沾真正的灵魂,糖多了腻,油重了浊,比例一旦失衡,炒出来的成品要么发苦,要么出水,要么在锅里拉成拔丝,彻底宣告失败。

李明远把称好的绵白糖倒进厚底铜锅,加入等量的纯净水,火开到最小,让糖粒慢慢吸饱水分,变成晶莹的糖浆。

油是另一个关键,赛事提供的是冷压花生原油,颜色深,香气足,却容易压过蛋香。

他把油倒进白瓷勺,放在酒精灯上烘到五成热,撒入一小撮姜片,炸出姜香后立刻离火,撇去姜渣,油便多了层清冽的后味。

糖油比例他用了师父秘传的“三三三”:三份糖、三份水、三份油,但油分三次下,第一次与糖同熬,第二次在蛋液半凝时淋入,最后一次在起锅前点入,既让油脂充分包裹蛋纤维,又不至于在盘底积出一层晃眼的油洼。

时间已经过去22分钟,赛场里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锅铲声,有人开始打蛋液,有人还在称糖,也有人忙中出错,铜盆落地,“咣当”一声脆响,像一记闷锤敲在众人心口。

李明远不为所动,他把镇好的蛋液端回灶面,开火。

火是最难驯的兽,尤其是赛事提供的统一灶具,喷嘴比平日用的家用灶大一圈,火舌舔出来,带着低沉的呼呼声,像一条刚醒的龙。

他把锅端离火口十厘米,让火苗只舔到锅底最外围的一圈,待锅温升至一百二十度,才将蛋液一次性倒入。

蛋液入锅,“嗤啦”一声轻响,边缘立刻泛起一圈极细的蛋绒,像早春的草芽。

他左手执锅,右手执铲,铲是竹制的,头薄背厚,弹性十足。

铲尖贴着锅底,顺时针推,逆时针带,每一次都与锅壁保持三十度角,既不让蛋液粘底,又不至于把刚长出的蛋绒铲断。

推铲的频率极快,几乎每秒两次,手腕却松,力量只集中在铲尖的一寸,像太极里的“听劲”,借锅的温度与蛋液的流动性,把二者之间的空隙一点点填满。

渐渐的,蛋液开始变稠,从流动的液态变成柔软的半固态,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此时,他加入第二次糖油,油量极少,只有一汤匙,却沿着锅边淋成一条细线,油一入锅,立刻被蛋绒吸收,颜色瞬间亮了一度,香气也腾起来,带着花生特有的坚果甜,混着蛋香,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着鼻腔。

火候的关口就在后面五分钟。

蛋液越来越稠,锅温却降得极快,一旦低于九十度,蛋纤维就会收缩,炒出来的成品发干发硬;可若温度冒上一百五十度,蛋绒又会瞬间脱水,表面结出一层难看的麻点。

李明远把锅重新拉近火口,却不再让锅底直接受火,而是改用“晃锅”——左手握住锅耳,以手腕为轴,让锅子在火舌上方做直径十厘米的圆周运动,蛋液在惯性的作用下贴着锅壁缓缓滚动,受热均匀,却不会被火舌直接舔到。

他右手继续推铲,频率比先前慢了一半,每一次推到底,都会轻轻一提,让铲面把蛋绒带起,再任其自然落下,像农夫扬谷,借风筛去秕糠。

蛋液在这样的翻炒中逐渐变成一团柔软的金色云朵,表面泛着湿润的油光,用手轻触,会留下一个浅浅的指窝,却又迅速回弹,带着温热的倔强。

比赛进行到67分钟时,意外发生了。

右前方那位来自川渝片区的年轻厨师,大概因为长时间高频颠勺,手腕脱力,锅一歪,半团蛋糊直接倾倒在灶台上,发出“啪”一声闷响。

蛋糊遇冷,瞬间凝固,变成一块焦黄的疤。那厨师愣了两秒,猛地伸手去抓,却被烫得缩回手指,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吓人。

评委席最右侧的女评委抬眼扫过去,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瓷面:“淘汰。”

短短两个字,赛场温度骤降,有人手一抖,铜铲撞在锅沿,发出清脆的“叮当”。

李明远眼皮都没抬,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锅里的那团金色。

蛋液已接近完成,表面开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像被阳光穿透的琥珀,铲尖每一次插入,都会带出细若发丝的蛋绒,轻轻一晃,便散成一片金雾。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第三次糖油,也就是“封油”,必须在蛋液完全离火前完成,油量更少,只有半汤匙,却要求均匀覆盖在每一根蛋纤维上,形成一层极薄的保护膜,既锁住水分,又让成品在装盘后呈现出“不沾”的奇迹。

他左手离锅,右手把早已备好的封油壶端起,壶嘴细如麦秆,轻轻一倾,油线几乎看不见,只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贴着锅壁游走。

与此同时,他手腕猛地一抖,锅子离火,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小的弧线,蛋液被抛起半寸高,又稳稳落回锅底,油膜在热力的余温下瞬间铺开,像一层无形的纱,把蛋绒轻轻包裹。

李明远顺势把锅子一歪,蛋液整体滑动,锅壁干净得能照出他汗湿的额头。没有沾连,没有残屑,仿佛这团蛋从来就不属于锅,而是一只被临时借来的金色云朵,如今要飞回天上。

装盘是最后一道鬼门关。

赛事提供的盘子是素白瓷,盘口微微外撇,盘底却极浅,稍有迟疑,蛋块就会拉断,留下难看的缺口。

李明远把锅子移到盘子上方,停了半秒,让蛋液在重力作用下自然下滑,像一条金色的绸带,缓缓落入盘中。

他右手执铲,只在蛋团边缘轻轻一点,蛋液便顺势折叠,形成一个饱满的椭圆,表面平滑得像被熨斗烫过,边缘没有一丝毛刺。盘底干净,没有一滴油花,也没有一粒蛋屑,仿佛这团蛋原本就长在这里,而非人间烟火所能烹制。

时间还剩58秒。李明远把盘子托起,走向评委席。

他的手腕在袖子里微微发抖,却被他强行压住。

五位评委,年纪都在五十开外,脸上带着常年品尝烟火所沉淀下来的冷漠。

女评委拿起筷子,筷子头在蛋面上轻轻一点,蛋面陷下一个微不可见的凹坑,又迅速回弹,没有沾筷。

她眉头轻轻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又把筷子送到嘴边,咬下一口。蛋绒在齿间化开,先是一股清甜的蛋香,紧接着是花生油的醇厚,最后竟有一丝淡淡的姜香,像晚风掠过麦田,留下一点辛辣的尾韵。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筷子轻轻搁回筷架,盘底依旧干净,没有留下一丝油迹。

另外两位评委也依次品尝,表情从冷漠到松动,最后竟不约而同地露出极浅的笑意。

李明远垂手站在一旁,汗水顺着鬓角滑到下巴,却不敢抬手去擦。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那最后一丝姜香,是他在师父的基础上偷偷改良的,只为在千篇一律的甜腻里,让评委的味蕾瞬间清醒。

“晋级。”女评委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李明远的心口。

他低头鞠了一躬,转身往回走,脚步有些虚浮,像踩在云上。

回到灶位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经裂了,血渗进竹铲的纹理里,干涸成一条深褐色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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