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3月8日。
幼儿园开学已经好几天了。
咸鱼陈,也就是我们的陈野同学,这几天彻底把“炁”学宇宙和《异人世界》暂时锁进了大脑深处的储藏室。他正沉迷于构想另一部惊世骇俗(自认为)的大作——《我有一座冒险屋》。至于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该干的那些事儿?认拼音?搭积木?不好意思,咸鱼陈表示,那都是凡俗事务,打扰不了他构建惊悚世界的伟大蓝图。
想设定想得脑壳发懵,他就抱着幼儿园里的那把旧木吉他,溜达到幼儿园后院的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弹棉花。偶尔也跟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小朋友凑一块儿,进行一些毫无建设性的玩耍。
今天上午,温柔的小李老师一如既往地在讲台上教着“a、o、e、i、u、ü”。阳光暖洋洋地从窗户照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春天特有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陈野坐在小桌子后面,眼皮子又开始打架。小李老师温柔的声音逐渐模糊,变成了某种遥远的背景音效。
“呼……呼……” 轻微的鼾声响起。
咸鱼陈,不负众望,成功在开学第一周的课堂上,一头栽进了知识的“深渊”里。。
梦里,陈野经历了一件极其恐怖、足以让灵魂都为之颤抖的事情。
他被关在一间狭小、惨白的小屋子里。四壁光秃秃的,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发出刺眼又冰冷的光。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无穷无尽的冲刺习题,厚厚一摞又一摞的卷子,像永远也翻不过去的白色山峦,堆满了桌子,淹没了地面。
更可怕的是,他看见一个小号的自己,小陈野,正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眼神空洞,动作僵硬,麻木地写着、算着。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写着写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陈野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变成了大陈野,可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机械地写!写!写!
陈野惊恐地凑近一看,大陈野笔下的纸上,赫然是《异人世界》的设定稿。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更惊悚的画面出现了,大陈野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脸上爬满皱纹,身形佝偻下去——变成了老陈野,可那支笔,还在动,纸上写的内容,也变成了他正在构思的《我有一座冒险屋》。
“不——!!” 陈野在梦里发出无声的呐喊。这比前世听说的什么“996福报”可怕一万倍,这是永无止境的“007地狱”啊,从小写到老,从生写到死。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无尽的书写吞噬时,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天旋地转!
“小野,小野,醒醒下课啦,出去玩!”
一个熟悉又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伴随着肩膀被推搡的感觉。
陈野猛地一激灵,悠悠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缝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是陈诚那张带着点痞气又透着关切的圆脸。
“睡死过去啦?走,出去耍!”陈诚咧着嘴。
陈野还有点懵,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梦里那种被试卷和稿纸淹没的窒息感还残留着,还有自己从幼到老机械书写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地抹了把额头,居然真的有点湿漉漉的冷汗。
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呼……比996还可怕……”他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行,必须出去透透气,去后院,远离一切可能引发“写作PTSD”的源头。
他慢吞吞地走出教室门,像个刚经历了一场灵魂拷问的咸鱼干。跟着陈诚往外走。刚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就撞见唐晓白从厕所那边冲出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也是吨吨吨地往后院方向跑。
“晓白,跑那么快干什么?”陈野慢悠悠地问。
“后院耍噻。”晓白头也不回,风风火火。
咸鱼陈依旧不急,慢吞吞地踱着步。还没等他转过通往后院的那个拐角,一阵极具穿透力、辨识度拉满的魔性笑声就传了过来:“hiahiahia~~”
不用看,陈野闭着眼睛都知道,这肯定是陈芊芊那个脑子永远追不上个子的傻丫头又在作妖了。
紧接着,是唐晓白标志性的川普:“瓜娃子住啥子?”
陈芊芊的声音带着点表演性质的哭腔:“晓白快来救我吖,多多要吃了我呢,嘤嘤嘤,我好可怜吖。”
“爪子咧?” 晓白的声音带着疑惑。
“多多是老鹰,我是小鸡呢!”芊芊飞快地解释着幼儿园后院永恒的主题——老鹰捉小鸡。
“江晚咧?”晓白追问,显然是在确认自己“小鸡崽”的安危。
“江晚被吃啦。”芊芊语出惊人。
“铲铲~~!” 晓白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吃老子的江晚?多多那个批娃儿,不经耍哟。”
陈野慢悠悠转过拐角,正好看到晓白同学小脸气得鼓鼓的,然后风风火火地跟着蹦蹦跳跳的芊芊,杀气腾腾地朝着后院冲去。目标:教训那个“屁儿黑”的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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