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空旷冰冷的王座,在军阀首领凯尔的眼中,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黄金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城市的中央。
他耗尽千斤黄金,铸此“正统之座”,本是为了一劳永逸地镇压人心,却不想,这椅子竟成了他无法掌控的梦魇。
七日,整整七日。
第一日,无人敢靠近。
凯尔很满意这种威慑,权力,本就诞生于敬畏。
但从第二日开始,一切都诡异了起来。
守卫王座的亲兵回报,金座的底部,竟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了坚韧的蓝色藤蔓,像是从地底深处生长出的脉络。
到了夜里,座面开始微微发烫,隐约浮现出三道断裂锁链交织的光纹——那是旧王朝覆灭前,象征着解放与反抗的“断锁三式”徽记!
凯尔震怒,下令用烈火灼烧、用刀斧砍劈,可那些藤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第二天清晨又会恢复如初。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第七日的清晨。
一名亲卫官连滚带爬地来报,王座前的石砖上,又出现了那双脚印。
一双赤足印,每一天都会准时出现,像是鬼魅的巡视。
它们深陷于坚硬的石板中,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却又查不到任何匹配的脚型。
全城的鞋匠都被叫来比对,无一吻合。
凯尔死死盯着那双脚印,一个冰冷的念头刺入脑海。
这不是王座在等待它的主人。
是真正的主人,已经绕着他这可笑的牢笼,轻蔑地走了七圈。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风也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艾琳,那个被凯尔政权通缉的前朝“摩语者”,正藏身于贫民窟的阴影中。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无形的轨迹,将一段段加密的震频,编入一个拾荒孩童破旧的草帽里。
那孩子叫阿诺,以捡拾废墟中的遗物为生。
阿诺戴上草帽,只觉得比平时更暖和一些。
他穿梭于断壁残垣,忽然,帽檐垂下数道幽蓝色的丝线,如有了生命般自行编织。
不过眨眼功夫,一顶精巧的“断锁”纹路冠冕便已成型,却没有落在他的头上,而是奇迹般地悬浮于他发上三寸,散发着温润的光。
阿诺吓了一跳,想把它摘下来,却发现那悬浮的冠冕如影随形,不即不离。
他惊恐地发现,当他行走时,头顶的温热感会愈发明显,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守护着他。
第七日,异象席卷全城。
所有戴着草帽、布帽,甚至仅仅用破布裹头的孩童,头顶都出现了这样一顶悬浮的蓝色光冠。
成千上万顶无形之冠在城市中流动,像是一片沉默而庄严的星海。
凯尔的军队陷入了恐慌。
他们奉命焚烧所有帽子,认为这是妖术。
火焰冲天,灰烬却未曾落下,反而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场盛大的光冕之雨,纷纷扬扬,洒遍全城。
每一滴光雨,都带着“断锁”的印记。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不是谁有资格佩戴王冠,而是王冠,在追寻和承认那些于苦难中前行的脚步。
暴力的反噬,来得更加直接。
冻港来的少年,莱恩,成功混入了凯尔组建的“王座卫队”。
这支卫队的唯一职责,就是用最残酷的手段守护金座,任何靠近者,无论缘由,一律鞭挞至死。
莱恩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玷污那座象征暴力的基石。
他故意制造了一次失误,被当做企图染指王座的叛逆者,拖到了金座前。
卫队长狞笑着扬起浸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下。
莱恩咬紧牙关,任凭皮开肉绽,一滴滚烫的鲜血,精准地溅落在了金座那巨大的花岗岩基石上。
行刑持续了三日。
莱恩被打得奄奄一息,但他的血,却像种子一样渗入了基石。
第三日夜里,惊变陡生。
“咔嚓——”
坚硬的基石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无数蓝色藤蔓从中涌出,它们没有去触碰金座,反而托起了那些凝固的血块。
血块在蓝光中被重塑、拉伸、凝聚,最终化为了一座与金座一模一样,却通体赤红的石座!
赤红石座与黄金王座并立,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悲怆与愤怒。
更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坐上那红座,只要靠近,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督造王座的工匠被紧急召来,他趴在地上,颤抖地抚摸着那不断蔓延的裂痕,终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他发现,他们每鞭杀一个靠近者,基座的裂缝就会扩大一分,那赤红的石座,便会长高一寸!
暴力,非但没能巩固王权,反而成了滋养另一座王座的台阶。
他们亲手用无辜者的血与痛,筑起了审判自己的基座。
凯尔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颁布了最严厉的“禁足令”,将王座方圆百步划为绝对禁区,狙击手和重甲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然而,禁令之下,新的反抗以一种更安静、也更坚决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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