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阴影尚未散去,另一重更为无形、却同样可怕的阴云,已悄然笼罩了烈炎部落。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开始发热、咳嗽,人们只当是春日里常见的风寒。
但很快,症状变得凶险。
高烧如同燎原之火,持续不退,将病人的皮肤灼烧得滚烫。
红色的、令人不安的疹点开始在他们的胸口、后背蔓延,随后迅速转变为令人心悸的、充满浑浊液体的脓疱。
咳嗽变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严重的甚至开始咯血。
患病者迅速虚弱下去,在痛苦中煎熬,不过三五日,便有两位体弱的老人和一个年幼的孩子在经历了剧烈的抽搐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更快的速度在部落里蔓延开来。
“是恶灵的诅咒!”有人颤抖着低语。
“肯定是黑岩部落那些杂碎带来的污秽!”有人愤怒地猜测。
“离他们远点!会被传染的!”更多的人则是充满了恐惧,将患病者的家人视若蛇蝎,原本互帮互助的邻里关系出现了裂痕。
负责照料病人的家属们束手无策,普通的退热草药灌下去,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哭泣声、呻吟声、以及人们压抑的恐惧私语,取代了后勤队伍劳作时的声响,部落再次被一种绝望的气氛所笼罩。
虞颜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她检查了最初几位病人的症状,那凶险的高热、独特的疹疱和咯血,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这绝非普通的风寒或时疫。
她将自己关在小屋里,翻出了那些她视若珍宝、由兽皮和古老坚韧植物纤维制成的卷轴——那是她早年偶然从一位逝去的、精通草药的老巫医学徒那里继承来的,上面记载着许多罕见甚至被视为禁忌的病症与疗法。
昏黄的兽脂灯下,她的指尖快速而紧张地划过那些用炭笔和矿物颜料绘制的简陋图形与符号。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终于,她的手指在一处描绘着一种花瓣呈现出奇异半透明状、仿佛能吸收月光的植物图案旁停下。旁边的文字记载晦涩而惊心:
“……**血沸之症**,其热如熔岩,其疹如恶疮,咳而见血……乃地底污浊之气混杂战场死煞所生,寻常草药无力回天……唯**月光花**,生于至阴至净之地,汲取月华而生,其性清冷彻骨,可涤荡污浊,净化血毒……”
月光花!
虞颜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认得这种花,不仅仅是在卷轴上。
多年前,她为了寻找一味罕见的解毒草,曾无意中靠近过部落北方那片被列为**禁地**的**沉眠之谷**的边缘。
就在那雾气弥漫、光线晦暗的谷口,她曾瞥见过几株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花瓣近乎透明的奇异植物,与卷轴上的描绘一般无二!
然而,沉眠之谷,是部落代代相传的绝对禁地。
传说那里是祖灵安眠之所,弥漫着致命的毒瘴,栖息着守护的恶灵,任何擅自闯入者,都会惊扰祖灵的安宁,给部落带来更大的灾祸,自身也必将遭受诅咒,有去无回。
这条祖训,如同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每一个烈炎部落成员的双脚。
“怎么办……”虞颜无力地闭上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一边是迅速蔓延、可能让整个部落毁于一旦的恐怖瘟疫,另一边是根深蒂固的祖训和未知的、足以致命的危险。
她走出小屋,看着广场上那些被隔离出来的、在痛苦中呻吟的族人,看着他们亲人绝望而无助的眼神,看着整个部落被恐惧扼住咽喉的惨状。
阿棠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焦虑和疲惫:“虞颜,又倒下了三个!云织婶家的小儿子也开始发热了!我们用的药根本没用!”
虞颜沉默着,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或麻木的脸。
她想起了萧御离开时,将部落托付给长老们,也托付给了所有留下来的人。
他在前线抵御外敌,而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内部被瘟疫摧毁吗?
祖训……是为了保护部落。但当祖训成为阻碍生存的枷锁时……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她大步走向长老们议事的地方。
山骨长老和几位留守长老正愁眉不展,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瘟疫弄得焦头烂额。
“长老,”虞颜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清晰而坚定,“我知道这是什么病,也知道救治的方法。”
“什么?”长老们愕然抬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快说!需要什么草药?我们立刻让还能动的人去采集!”
虞颜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需要**月光花**。”
“月光花?”山骨长老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骤变,连同其他几位长老,都露出了极度震惊和恐惧的神色,“你……你说的是……生长在……**沉眠之谷**的那种……‘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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