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翡翠林的树梢时,尼根军队的临时营地飘起了炊烟。
艾拉切蹲在篝火旁翻烤野兔,兽皮靴底压着块松动的碎石。
这是他第三次听见营地外传来铁器摩擦的声响——像某种钝器刮过盾牌,带着难以忽略的敌意。
洞穴人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更多:三十步外的灌木丛里,有十二道粗重的呼吸;左侧木栅栏外,金属甲片相撞的脆响正以环形扩散。
"中士!"一个尼根士兵端着陶碗凑过来,脸上还沾着篝火的炭灰,"今天的麦酒比昨天多——"
"闭嘴。"艾拉切突然拽住士兵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油皮里。
他望着营地西北角那堆新添的柴垛,那里本该堆着三桶刚运来的淡水,此刻却空了一半。
柴垛阴影里,一道银色反光闪过——是矮人战斧的护手。
"狄奥多拉斯的黑龙?"士兵的声音突然发颤,"他们...他们怎么会..."
三天前商队遇袭的惨状在艾拉切眼前闪回:矮人们用兽皮裹着十七具尸体,断肢上还沾着黑龙唾液腐蚀的焦痕。
当时贺斯法拍着尸体对联盟众人说:"龙焰是青紫色的,和狄奥多拉斯那头老龙一模一样。"而尼根军队恰好带着五枚龙鳞进城——说是战利品,可艾拉切记得,其中一枚鳞甲边缘有半道新月形缺口,和袭击商队的黑龙左翼伤痕完全吻合。
"集合队旗手。"艾拉切霍然站起,兽皮裙下露出的鳞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告诉弟兄们,谁要是敢摸武器,我亲自拧下他的脑袋。"
话音未落,营地外传来第一声怒吼:"血债血偿!"
三十七个矮人从四面八方冲出,青铜头盔撞得叮当响。
为首的老矮人眼眶青肿,正是商队领队的儿子——艾拉切记得他叫鲁格,三天前跪在尸体堆里哭到晕过去。
此刻鲁格的战斧劈开栅栏,飞溅的木屑打在艾拉切脸上:"你们帮狄奥多拉斯的龙放哨!
我父亲的肠子都被龙爪勾出来了!"
尼根士兵们哗啦抽出佩剑。
艾拉切一个箭步扑过去,用厚实的胸膛顶住最前排士兵的剑尖:"都他娘的疯了?
矮人商队是联盟的命!
你们想让整个翡翠林的箭雨捅穿咱们?"他转身对鲁格吼道:"我以洞穴人祖先起誓,尼根没和黑龙勾结!"
"起誓?"鲁格的战斧擦着艾拉切耳尖劈在树干上,"我父亲也对祖先起过誓!"更多矮人涌进来,有人扔出火把,干草堆腾起烈焰;有人抄起石块,砸得营帐布簌簌发抖。
一个年轻矮人举着短弓瞄准艾拉切心口,弦上羽箭已经拉满。
"鲁格!"
震耳欲聋的轰鸣从营地南门外传来。
贺斯法挤开人群,矮人王的战锤扛在肩头,锁子甲上的银线在火光里像流动的银河。
他身后跟着三百名持盾矮人,圆盾上的火焰纹章被火把映得通红——这是矮人近卫军的标志,平时只守着山腹里的秘银矿。
"你带着二十个毛头小子来杀人?"贺斯法揪住鲁格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商队遇袭时你缩在马车上发抖,现在倒敢拿活人试战斧?"他转头扫视尼根营地,战锤重重砸在地上,"都给我退到栅栏外!
谁再踏进一步,我把他的胡子编成绳吊死在了望塔上!"
矮人们不情愿地后退,金属甲片摩擦声里夹杂着零星的"懦夫老糊涂"。
艾拉切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兽皮裙黏在腿上。
他冲最近的传令兵打手势,那士兵立刻翻身上马,马蹄溅起火星往联盟总部方向狂奔——得让摩莉尔知道这里的事。
但局势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营地东端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铠甲相撞的脆响比矮人战锤更有压迫感。
哈蒙代尔军的银狮旗在暮色里展开,皮特骑在黑马上,长矛尖挑着盏防风灯,灯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贺斯法阁下,尼根军队的驻地在联盟条例里属于中立区。"他转头看向艾拉切,"艾拉切队长,你们营地里怎么有焦味?"
"皮特将军!"克里斯丁的声音从左翼传来,这位女将的锁子甲擦得锃亮,"我们在西侧发现三个尼根士兵携带龙鳞——和商队遇袭的黑龙特征吻合。"
"斯尔维亚!"皮特喝令右翼的将领,"把包围圈收紧。
联盟不允许任何势力私斗。"
三百哈蒙代尔军呈扇形展开,长矛如林,将矮人和尼根军队同时围在中间。
艾拉切看见贺斯法的指节在战锤柄上泛白,而尼根士兵们握紧剑柄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空气里飘着焦糊的干草味、铁锈味,还有矮人身上特有的麦酒混着松脂的气息。
"都把武器放下。"贺斯法突然开口,声音像山涧里的滚石,"矮人近卫军,卸盾。"
近卫军们依言将圆盾叠在脚边,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
艾拉切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尼根士兵们吼:"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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