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观星台总比别处冷几分,深秋的夜风卷着碎霜,掠过白祈单薄的衣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面前摆着三张大案,案上摊满了星象图与演算纸,朱砂笔在指尖转了两圈,却迟迟没能落下——自昨夜起,他便在推算“灾星化解之法”,可接连算出三个结果,竟全是相悖的,这在以往从未有过。
“001,帮我核对一下紫微星垣的轨迹数据,是不是我哪里算错了?”
白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往常只要他开口,001总会立刻调出精准的数据,甚至会标出他可能遗漏的变量,可今日,脑海里却只有一片诡异的沉默。
“001?”白祈心里咯噔一下,又唤了一声。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夹杂着001机械音的碎片:“宿……数据……错误……无法……分析……请重……”
话音未落,便彻底归于沉寂,连一丝电流声都消失了。
白祈手中的朱砂笔“啪嗒”一声掉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他猛地站起身,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系统故障了。
这个从他穿越而来就一直陪伴他、为他预警危机、提供信息的“靠山”,在新世界里第一次彻底失去了响应。
他环顾空荡荡的观星台,夜风吹得星象图哗哗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以往遇到危险,他总能依靠001的提示化险为夷,可现在,他就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系统的依赖早已深入骨髓,失去了这个“外挂”,他竟连独立推算星象都变得手足无措。
“别慌,白祈,你能行。”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试图给自己打气,可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他弯腰捡起朱砂笔,重新坐回案前,强迫自己盯着星象图,可目光却总也无法聚焦,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系统故障前的碎片音,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观星台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祈抬头望去,只见萧彻身着常服,披着一件玄色披风,正缓步向他走来。月光落在萧彻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帝王威严,倒多了几分温润。
“这么晚了,还在忙?”萧彻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案上杂乱的演算纸上,又看了看白祈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眉头微蹙,“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前两天灾民的事还没缓过来?”
白祈连忙收起慌乱的神色,起身行礼:“陛下怎么来了?臣……臣只是在推算灾星的化解之法,有些入神了。”
萧彻伸手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不由皱了皱眉,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白祈肩上。
披风上还带着萧彻的体温,暖意瞬间包裹住白祈,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推演星象急不得,身体要紧。”萧彻的声音低沉温和,“正好今夜月色好,陪朕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白祈没有拒绝。他现在确实需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否则只会一直陷在系统故障的恐慌里。
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夜色静谧,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虫鸣。路边的菊花早已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唯有几株红梅开得正盛,花苞缀满枝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
萧彻走到一株红梅前,停下脚步,抬手折下一支开得最艳的,仔细拂去花瓣上的霜,递到白祈面前:“这梅开得不错,给你。”
白祈接过梅花,指尖触到微凉的花瓣,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萧彻始终在默默护着他——宫宴替他挡下毒酒,灾民围堵时及时赶来,甚至连萧煜的阴谋都在暗中化解。他一直不明白,萧彻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陛下,”白祈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您为什么对臣这么好?臣不过是个布衣谋士,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本事……”
萧彻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月光照亮了白祈眼底的疑惑,也映出了萧彻深邃的眼眸。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轻轻抬手,拂去白祈发间沾着的一片梅瓣,语气认真:“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投进白祈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他看着萧彻温柔的侧脸,心里的恐慌似乎消散了些,连系统故障带来的不安,都淡了几分。
两人又在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萧彻怕白祈着凉,便送他回了钦天监。看着白祈走进内院,萧彻才转身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侍卫,夜里多巡逻几次,务必保证国师的安全。
白祈回到房间,将那支红梅插在床头的瓷瓶里,看着花瓣上的月光,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想,就算没有001,他还有自己,还有萧彻的保护,或许,他可以试着靠自己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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