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京城总带着几分湿冷,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钦天监外的青石路上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白祈刚整理好昨夜观测星象的记录,就听见监外传来喧闹声,像是有无数人在争吵,夹杂着孩童的啼哭与成年人的怒吼,那声音越来越近,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
“宿主,紧急预警。”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001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钦天监外聚集了约五十名灾民,情绪激动,正朝着监门冲撞。根据声波分析,他们反复提及‘国师’‘赈灾粮’‘克扣’等词汇,初步判断是有人故意煽动。”
白祈握着毛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渍。
他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钦天监朱红色的大门外,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面黄肌瘦,手里攥着破碗或干瘪的布袋,脸上满是绝望与愤怒。
几个年轻力壮的灾民正用力推着大门,监内的侍卫死死抵着门,双方僵持不下,门口的石狮子上还沾着被打翻的稀粥,场面混乱不堪。
“是萧煜?”白祈的声音有些发紧。自上次宫宴毒酒事后,萧煜闭门思过了半个月,他本以为对方会收敛些,却没想到竟用灾民做文章。
“概率高达98%。”001的声音带着数据特有的冷静,“监测到昨日靖王府有侍从与灾民接触,且灾民口中的‘国师承诺赈灾粮’一事,并无官方记录,明显是捏造的谎言。当前监门承受力已达临界值,建议宿主立刻撤离至内院,或……主动出面。”
“主动出面?”白祈愣住了。他自小体弱,从未应对过如此混乱的场面,此刻听着门外灾民的怒吼,手心早已沁出冷汗,“他们现在情绪这么激动,我出去会不会……”
“根据历史数据模拟,被动躲避会加剧灾民的不信任感,甚至可能引发踩踏。”001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却字字清晰,“宿主若主动出面,手持官方凭证,用真诚沟通稳住情绪,化解危机的概率为72%。况且,陛下已收到消息,正从皇宫赶来,您只需坚持片刻。”
白祈深吸一口气,看向镜中自己苍白的脸。他想起昨日在御书房,萧彻递给自己那叠厚厚的银票时说的话:“这些你拿着,钦天监用度若有不足,或是你想做点什么,不必跟朕报备。”当时他还觉得萧彻太过周到,如今想来,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快步走到书架旁,从暗格里取出那份萧彻三日前批复的赈灾粮调运文书——那是他昨日特意从户部取来的,本想今日派人送去西南,没想到竟成了关键证据。将文书仔细折好放进袖中,白祈又抓起桌上的钱袋,里面装着萧彻赏赐的银票,沉甸甸的。
“开门!”白祈走到内院门口,对守在那里的侍卫说道。
侍卫愣住了:“国师,外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出去!”
“放心,我有办法。”白祈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语气坚定,“把门打开吧。”
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拉开了大门。门外的喧闹声瞬间涌了进来,几个灾民见门开了,立刻就想冲进来,却在看到白祈时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年轻人身着月白色的国师朝服,面容清秀,眼神平静,与他们想象中“克扣粮款的贪官”截然不同。
“你就是国师?”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灾民往前站了一步,他手里攥着一个破碗,碗沿还沾着泥土,语气带着质问,“大家都说,你早就承诺给我们发赈灾粮,可我们从西南走到京城,走了半个月,别说粮食,连一口热粥都没见到!是不是你把粮食扣下来,自己私吞了?”
他的话刚说完,周围的灾民立刻附和起来:“对!肯定是你私吞了!”“我们孩子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能这么黑心!”“把粮食还给我们!”
人群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几个灾民甚至开始往前挤。白祈连忙举起手,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喧闹的人群竟真的安静了几分。白祈从袖中取出那份赈灾粮调运文书,展开举过头顶,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鲜红的玉玺印记:“大家看清楚,这是陛下三日前刚刚批复的赈灾粮调运文书,上面写得很清楚,十万石粮食已经从江南粮仓出发,正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不是我克扣,而是粮食还没到。”
人群中有人踮起脚尖看着文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方才那个中年灾民皱着眉:“我们怎么知道你这文书是真的?万一你是伪造的呢?”
“文书上有户部的印章,还有陛下的玉玺,若是伪造,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怎敢造假?”白祈语气诚恳,目光扫过每一个灾民,“我知道大家一路过来很辛苦,也知道大家都在挨饿。这样,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三日内,赈灾粮必定会运到京城,到时候会在城东的安置点统一发放,每个家庭都能领到足够的粮食,绝不会少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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