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基地,最高规格的战术简报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味、硝烟余烬、皮革和紧张情绪的独特气息。环形阶梯座椅上,参与此次毕业综合演习的所有学员——无论是胜利的红军还是失败的蓝军——均已换上了相对整洁的常服,正襟危坐。但泾渭分明的气氛依然存在:红军学员们尽管努力保持严肃,眉宇间仍难掩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丝自豪;蓝军学员们则大多垂头丧气,或目光躲闪,或面带不忿。
前方高台上,一字排开坐着军校校长、副校长、各主要科目教官以及来自SNLA司令部的几名观察军官。他们的表情同样严肃,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其中几人看向红军阵营时,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赞许。
校长,那位鬓角斑白、不怒自威的SNLA上校,清了清嗓子,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讲评,开始。”
所有人的脊背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一些。
巨大的战区沙盘被推到了会议室中央,上面清晰地标注了红蓝两军的初始部署、运动路线和关键交战点。一名战术教官手持长杆,开始以冷静、客观的语调复盘整个演习过程。
从红军初期正面进攻受挫,到蓝军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从红军尖刀连那一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长途迂回穿插,再到那石破天惊的指挥部“斩首”行动……沙盘上的推演,将数日激烈对抗的精华浓缩呈现。
每一个战术节点被剖析时,学员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相关指挥官。当讲到蓝军指挥部被端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好奇的、敬佩的、嫉妒的、怨恨的——都聚焦在了红军阵营前排,那个坐姿如松、面色平静的年轻华人军官身上。
陆小龙。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重量,只是专注地盯着沙盘,偶尔微微颔首,似乎在印证或反思自己当时的决策。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让台上的高级军官们暗自点头。
复盘结束。教官退后一步。
校长缓缓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演习,是训练的延伸,是战场的预演。目的是发现问题,锤炼指挥,淘汰不合格者。”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一次演习,很精彩,也很说明问题。”
他顿了顿,首先看向蓝军方向,目光尤其在几个低垂着头的军官学员身上停留。
“蓝军,兵力、装备、地形均占优势,初期防御组织也算严密。但是!”校长声音陡然加重,“指挥层思想僵化,过于依赖既定预案和前沿防线,对侧翼、后方的警惕严重不足!侦察预警形同虚设!在核心指挥部被突袭时,反应迟缓,指挥系统崩溃后无法有效收拢部队组织反击,导致全线溃败!这是典型的傲慢与疏忽导致的失败!”
每一句批评都像一记耳光,扇在蓝军学员,尤其是指挥官梭温的脸上。梭温的脸色由青转白,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无声的指责和鄙夷。
“指挥官梭温少尉,”校长直接点名,语气冰冷,“你的临场指挥、危机处置能力,严重不合格!身为最高指挥官,未能准确判断战场态势,未能有效约束部下(意指其追击导致部队被引入雷区),最终导致整场失败,你要负主要责任!”
梭温猛地抬起头,似乎想争辩什么,但接触到校长那毫无温度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僵硬地重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基于你的表现,”校长继续宣判,“本次演习指挥科目考核,你的成绩为——不合格。毕业综合评定等级,下调一档。记严重警告处分一次。”
“哗——”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下调毕业评定等级,这几乎意味着梭温未来的军旅生涯起步将远落后于同届优秀者,前途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处分更是会记入档案。
梭温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校长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目光转向了红军阵营,最终落在陆小龙身上。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然而,”校长的语调略微放缓,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激赏,“一支小部队的卓越行动,彻底改变了战局,也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
“红军尖刀连,在代理连长陆小龙少尉的指挥下,执行了一次极其大胆、精准且成功的敌后纵深突袭任务。”
他详细列举了此次行动的闪光点:
“一、情报与决策:在主力受挫时,能迅速捕捉战场关键节点(敌军指挥部),果断改变既定策略,制定高风险高回报的穿插计划。”
“二、路径选择与隐蔽机动:充分利用地形,选择了一条被对手忽视的险峻路径,达成了战术突然性。长途行军,保持隐蔽,纪律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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