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混乱的“老鼠巷”,林羽重新汇入相对规整的街道,喧嚣的人声稍稍驱散了方才遭遇地痞和神秘少年带来的紧绷感。他并未立刻去寻找侯三口中的“鬼市”,而是将寻找一个安稳的落脚点作为当务之急。
济世堂不可久留,客栈花费又高,他怀揣的马老四所赠银钱,在支付了不菲的诊金药费后,已所剩不多,必须精打细算。他按照老大夫之前的指点,向着城西那片聚集了大量外来人口和底层劳动者的区域走去。
越往西走,建筑的规整程度和街道的清洁度便直线下降。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炊烟、汗水和某种**物的混合气味。低矮的土坯房和简陋的木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晾晒的破旧衣物如同万国旗般悬挂在狭窄的巷道上方。孩童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追逐打闹,面色麻木的男女倚在门框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行人。
这里便是青岩城的另一面,是繁华表象下挣扎求生的角落。
林羽并未因环境的恶劣而退缩,反而有种奇异的适应感。比起栖云镇的安宁祥和,这里**裸的生存压力,更能激发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他放慢脚步,留意着墙角和某些店铺门口张贴的招租信息。
大多信息都要求长租,或者需要本地人作保,对他这个初来乍到、身份不明的外乡人而言,并不友好。兜兜转转近一个时辰,他才在一处靠近城墙根、相对僻静的死胡同尽头,看到一间歪歪扭扭的木板房外,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单间出租,月钱五百文,押一付一,无需保人。”
五百文,价格低廉得有些可疑。但“无需保人”这几个字,对林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板门,一股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空间狭小,仅能放下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旧木桌,角落里结着蛛网。墙壁漏风,屋顶也有几处破损,能看到外面的天光。
一个佝偻着背、不住咳嗽的老者,正坐在门槛内的一个小马扎上,浑浊的眼睛瞥了林羽一眼,声音沙哑:“租房子?”
“是,老丈。请问就是外面这间?”林羽拱手问道。
“嗯。”老者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月钱五百,押一付一,自己打扫,损坏照赔。水源在胡同口那口公用水井,茅厕在巷子外面。没问题就交钱。”
条件简陋得近乎苛刻,但胜在便宜且无人过问来历。林羽略一沉吟,便从钱袋里数出一贯钱(一千文),递了过去:“我先租一个月。”
老者接过钱,慢吞吞地数了一遍,揣进怀里,挥了挥手:“钥匙在门框上面,自己拿。没事别来烦我。”说完,便不再理会林羽,继续蜷缩在那里,仿佛一尊风干的雕像。
林羽从门框上摸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里间那扇同样破旧的木门。屋内景象与外间无异,灰尘积了厚厚一层。他没有抱怨,放下行囊,便开始动手打扫。
清理灰尘,用旧布堵住明显的漏风缝隙,找来几块废弃的木板勉强修补屋顶的破洞……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这小屋虽然依旧破败,但总算有了些烟火气,能够遮风避雨了。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看着这方属于自己的、暂时的容身之所,心中五味杂陈。从栖云镇温暖的家,到一路上的颠沛流离、生死搏杀,再到如今这青岩城角落里的陋室,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此。
但至少,他有了一个起点。
安顿下来后,生存的压力便迫在眉睫。马老四所赠银钱,在支付房租和购买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如瓦罐、粗碗、火折子等)后,已只剩下不到三百文。他必须尽快找到收入来源。
接下来的几天,林羽一边继续服用老大夫给的药材,运转那微弱的能量循环滋养身体,一边在城西这片区域寻找谋生的机会。
他尝试过去找些零工。码头扛包需要的是膀大腰圆的力气,他虽有能量辅助,但身体底子太虚,远不能与那些常年卖力气的苦工相比。店铺伙计大多要求本地户籍或有熟人引荐。他甚至去过几家武馆和招人的商队,对方一看他这瘦弱的身板和苍白的脸色,便直接挥手赶人。
现实的冰冷,一次次地提醒着他自身的处境。
体内那点星核微光,在持续的温养下,缓慢地壮大着,如今已有鸽蛋大小,光芒凝实了些许,裂纹中的蓝光明灭也稳定了不少。它能带来的能量依旧微弱,不足以支撑他进行高强度的劳作或战斗,但在调理身体、恢复精力方面,效果却越来越明显。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脚步也愈发稳健,只是距离完全康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天傍晚,他再次无功而返,走在回“家”的陋巷中,腹中饥渴,摸着怀里仅剩的几十个铜板,眉头紧锁。
难道真要动用那最后的钱,去打听那虚无缥缈的“鬼市”?
就在他心中纠结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巷口一家生意冷清的旧书铺。铺面很小,招牌上“墨香斋”三个字都褪了色。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店里堆满了各种泛黄破损的书籍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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