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陋室木板墙壁的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林羽早已醒来,结束了持续整夜的浅层冥想。心湖中那鸽蛋大小的暗金光晕稳定地明灭着,如同第二颗缓慢跳动的心脏,将那丝微薄却持续的能量涓流输送到四肢百骸。
经过数日的调养和抄书工作的沉淀,他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至少不再是那副风吹就倒的虚弱模样,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更重要的是,那种因星核沉寂而产生的灵魂漂泊感,已被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所取代。
他仔细锁好那扇并不牢靠的屋门,将装有地图、笔记和大部分钱财的贴身行囊藏好,只带着几支秃笔和一颗平静的心,走向位于巷口的“墨香斋”。
书铺依旧冷清,老掌柜依旧趴在柜台上打盹,仿佛时光在这里凝固。听到林羽的脚步声,他才懒洋洋地抬起头,从柜台下抱出一摞厚厚的、字迹潦草模糊的账本,以及一叠质地粗糙的纸张和几块劣质墨锭。
“喏,这是‘李氏布庄’去年的旧账,东家要求重新誊录清楚,字迹务必工整,不得有误。”老掌柜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角落一张落满灰尘的小桌,“你就在那儿抄吧,每日抄完,将原本和抄录好的放在柜上即可。”
林羽道了声谢,抱着那摞账本走到角落,拂去桌椅上的灰尘,坐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先仔细翻阅了一下原本账目。上面记录着布匹的进货、销售、损耗,数字繁杂,字迹因年代久远和书写者的随意而显得模糊难辨,夹杂着不少行业内的简写和符号。
这并非易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但林羽并未感到烦躁,反而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磨练。他需要沉静,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枯燥的数字和文字上,这本身也是对心性的一种修行。
他研好墨,铺开纸,屏息凝神,开始落笔。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写得很慢,力求每一笔都清晰端正,每一个数字都准确无误。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在不经意间,似乎也随着他专注的心神,缓缓流淌至笔端,让他手腕更加稳定,精神更加集中。
起初,老掌柜还会偶尔瞥他一眼,见他确实沉得下心,字迹也远比账房先生那些鬼画符要清晰悦目,便不再关注,继续自己的打盹大业。
时间在笔尖悄然流逝。阳光从门缝挪到窗棂,又渐渐偏西。林羽沉浸在数字与文字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暂时忘却了自身的困境与对未来的筹谋。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中,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通透,连带着体内能量的运转,似乎也顺畅了一丝。
直到腹中传来清晰的饥饿感,他才恍然惊觉,已是午后。他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面前已经抄录好的一叠整齐账目,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老丈,这是今日抄录的部分。”他将抄好的纸张和原本账本拿到柜台。
老掌柜睁开眼,随意翻看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点了点头:“嗯,不错。比预想的要快,字也工整。今日便算你五千字,这是二十五文。”他从柜台里数出铜钱,推到林羽面前。
二十五文,不多,却足够他买上几天果腹的粗粮和咸菜。林羽接过铜钱,郑重地道了谢。这是他在青岩城,依靠自己能力赚取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凡。
“明日早些来。”老掌柜挥了挥手。
离开墨香斋,林羽用几文钱买了两个最便宜的杂粮炊饼,就着公用水井的凉水,慢慢吃着。食物的粗糙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现实的处境,但心中却并无多少苦涩。有了稳定的收入,他便有了在这座城市继续待下去的底气,也有了慢慢探寻的资本。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的生活形成了一种简单而规律的节奏。清晨冥想调息,上午去墨香斋抄书,下午则用来修炼那缓慢恢复的能量,并继续练习“能量感知与凝聚”的技巧,偶尔也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在城西这片区域稍微扩大活动范围,熟悉环境。
他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铺的角落或自己的陋室里,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影子,悄然融入这座庞大城池的最底层。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有微澜泛起。
这天,他正在抄录一本关于青岩城早年风物志的残卷。这本书并非账目,而是老掌柜不知从哪个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内容杂乱,记载着一些城中的古老传说、地理变迁以及某些早已湮没在历史中的家族轶事。老掌柜见他字迹好,耐得住性子,便随手丢给了他,权当是打发时间的活计。
林羽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的地方志异。但当他抄录到其中一段关于“城北古陨坑”的记载时,笔尖不由得微微一顿。
“……青岩立城之基,传闻乃上古天星坠击而成,城北百里外有巨坑,深不见底,名曰‘星陨’,周遭土石坚硬如铁,呈琉璃光泽,寸草不生。每逢星辉璀璨之夜,坑内时有异光闪烁,隐有风雷之声,人莫敢近。旧时曾有方士前往探查,皆无功而返,或疯癫而回,言称见鬼神……后列为禁地,鲜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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