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技术室的窗户蒙着层薄灰,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把空气中浮动的粉笔灰照得无所遁形。林砚蹲在铁柜前,手指拂过那台刚从省机械研究所调来的“简易指纹比对仪”——机身是掉漆的银灰色,屏幕比课本还小,旁边堆着半箱显影粉,说明书上的字迹都被翻得发毛。
“小林,这玩意儿真能顶用?”老教授周明山推了推老花镜,手里攥着厚厚一摞指纹卡,“豫皖苏三省报上来的嫌疑指纹有三百多份,我们三个老伙计手比对了三天,眼睛都快花了,也没找出匹配的。”
林砚直起身,指腹蹭掉手上的灰尘:“周教授,人工比对难免有遗漏。这台仪器虽然是简易款,但能通过纹路走向、特征点间距自动筛查,至少能把范围缩小一半。”他说着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第三具红衣女尸的手腕——皮肤苍白,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淡的抓痕,“受害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皮肤组织,我们已经做了血型比对,是A型血,和之前排查出的‘长途货车司机’群体重合率很高。”
周明山叹了口气,把指纹卡往桌上一放:“行,就听你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机器出岔子,耽误了案子进度,厅里领导那边我可不好替你说话。”
林砚没接话,转身从铁皮柜里拿出物证盒——里面装着从三起红衣女尸案现场提取的关键物证:第一起案发现场的红色尼龙袜、第二起的塑料纽扣,还有第三起受害者戴过的人造革手套。他小心地取出手套,用软毛刷蘸着显影粉轻轻扫过——手套内侧边缘,一枚模糊的半枚指纹渐渐显形。
“这是第三起案子里,受害者挣扎时抓在凶手袖口留下的。”林砚把显影后的指纹拓印在卡片上,“之前人工比对时,因为指纹不完整,一直没找到匹配项。现在用仪器试试,说不定能有突破。”
就在这时,技术室的门被推开,苏晓抱着个牛皮纸袋快步走进来,额角沁着细汗:“林砚,南州警局那边刚整理好的‘跨省长途货车司机档案’,我给你送过来了。”她把纸袋递过来,目光落在那台指纹仪上,眼睛亮了亮,“这就是你说的指纹比对仪?终于调过来了?”
“刚到没多久,正准备试机。”林砚接过纸袋,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晓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周明山在旁边看得清楚,嘴角偷偷勾了勾,转身去给两人倒热水。
苏晓蹲在林砚身边,看着他把指纹卡插进仪器卡槽:“受害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我又做了一次检验,发现里面有微量的柴油成分——凶手很可能经常接触柴油,跟长途货车司机的职业特征完全吻合。”
林砚点点头,按下仪器的启动键。机器发出“嗡嗡”的低鸣,屏幕上开始闪过一行行数据。周明山端着搪瓷杯走过来,杯底的茶叶沉在杯底:“南州那边的货车司机档案,你们筛过血型了吗?”
“筛过了。”苏晓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南州籍跑豫皖苏线路的货车司机里,A型血有四十六人,我们已经把他们的指纹卡都整理出来了,就在这个纸袋里。”
仪器的嗡鸣声突然变轻,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字:“相似度92%,匹配编号:HN-078”。林砚的心猛地一沉,赶紧调出编号对应的指纹卡——卡片左上角写着“姓名:张四海,性别:男,籍贯:河南省漯河市,准驾车型:大货车”,旁边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寸头,颧骨很高,嘴角有一道浅疤。
“就是他?”周明山凑过来,手指点在照片上,“我记得这个张四海,他去年因为超载被安徽交警扣过车,当时还跟交警吵过架,指纹就是那时候录进去的。”
林砚拿起电话,摇了摇手柄:“总机,麻烦叫河南省漯河市公安局,我要查一个叫张四海的货车司机。”电话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漯河市局的值班室。
“您好,我是省厅刑侦组的林砚,想了解一下张四海的情况。”林砚握着听筒,指节微微用力,“他最近有没有跑豫皖苏线路?家里有没有红色的女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男声:“张四海啊,他半个月前就没去车队上班了。我们同事去他家走访过,他老婆说他跟人合伙去西北拉货了,具体去哪没说。对了,他老婆还提到,前阵子张四海回家,带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说是给她买的,但她从来没见张四海穿过……”
林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麻烦你们再去他家一趟,仔细搜查,尤其是他的货车和储物柜。另外,查一下他的行车记录仪,还有最近的加油记录。”
挂了电话,林砚把张四海的指纹卡递给周明山:“周教授,您看这枚指纹——特征点有六个重合,尤其是指尖的分叉纹,跟受害者手套上的指纹完全一致。”
周明山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重重地点头:“错不了!就是他!没想到这机器还真帮我们找到了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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