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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予你 第30章 旧书里的纸条与教授的小心思

作者:一池月亮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5 23:01:43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红色的实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时砚的办公室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淡香,混合着窗外紫藤花的清甜气息。苏念站在梨花木书架前,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烫金或墨黑的书脊,忽然被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旧书勾住了视线——那本书的烫金纹路已有些斑驳,但依然能辨认出《浮生百记》四个遒劲的繁体字。

她记得半个月前在陆家花园的紫藤架下,曾对陆时砚提起过这本书。那时她刚读完一本民国学者的散文集,感叹如今再也找不到那样既有风骨又见性情的文字。陆时砚当时正修剪着一株白木香,剪刀在阳光下闪过银光,他头也不抬地说:“《浮生百记》确实难得,作者生前只印过三百册。”

此刻这本书竟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书架上。苏念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牛皮纸封面触手温润,翻开扉页便看见一枚浅灰色便签。纸张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墨迹却依然清晰:“念及某人提过喜欢,于潘家园旧书摊寻得,待合适时机相赠。”没有落款日期,但每个字的起承转合都带着陆时砚特有的笔锋——清隽中藏着力道,像他这个人一样看似温润实则棱角分明。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苏念却觉得心跳声盖过了一切声响。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时砚的场景。那时她刚被导师安排到陆家整理文献,误把穿着灰色羊绒衫修剪花枝的他当成管家,竟站在蔷薇丛旁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她说最喜欢民国文人那种“将家国情怀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笔调,说现在再也找不到肯为一本好书跑遍全城的痴人。

原来这些话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苏念慌忙将便签夹回书中。陆时砚端着白瓷茶杯走进来,茶汤是透亮的琥珀色,正冒着袅袅热气。“整理得如何?”他目光扫过书架,最后落在她手中的旧书上,“倒是会挑,这本可是我的珍藏。”

苏念耳尖发烫,假装低头摩挲书页:“看到这本《浮生百记》,想起先生之前说过它难得。”

“确实难得。”陆时砚将茶杯放在窗台上,伸手取过书本。阳光恰好照在他翻动书页的手指上,修长的指节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他翻开夹着便签的那一页时,苏念几乎要屏住呼吸,却见他神色如常地念起其中一段:“‘癸未年秋,于琉璃厂偶得沈启无旧砚,墨痕犹存,似有余温’——你看,这就是民国文人最动人的地方,总能在器物里看见魂魄。”

他忽然抬眼看向她:“你去过潘家园吗?”

苏念摇头时,发梢扫过泛红的脸颊。陆时砚眼底浮起笑意:“那年冬天为了找这本书,连续三个周末都泡在旧书市。最后在一个老先生摊位上看到它时,竟然不敢立刻伸手去拿,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说这些话时语调平淡,苏念却看见他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书页边缘,像是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窗外有风吹过,紫藤花簌簌落在窗台上,有一瓣恰好沾在他的肩头。

“您这样执着找这本书,是早就打算要送给……”她顿了顿,把“某人”两个字咽回去,“送给什么特别的人吗?”

陆时砚合上书页,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好书如同知己,总要等最懂它的人。”他将书本放回她手中,“你先拿去看,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茶香在空气中缓缓蔓延,苏念抱着书本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撞见有人与他同名时,这人曾握着钢笔在便签上写:“跟你有关系的,只有我这一个。”当时觉得这人太过霸道,此刻却品出别样的意味。

等苏念抱着书离开后,陆时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匣。匣子里整齐叠放着数十张便签,最上面一张写着:“今日见她站在蔷薇架下说话,眼睛里落着星光。”他取出钢笔添上一行新字:“终于送出去了,她耳尖红得可爱。”

笔尖在纸上停顿许久,他又另取一张信纸写道:“总说民国爱情十有九悲,我却想在这太平年月,为她写一回圆满。”

此刻苏念正走在银杏夹道的小径上,怀里的旧书散发着岁月的沉香。她打开手机查看潘家园的开放时间,心想下次休沐日定要去看看,看看他是怎样在茫茫书海里淘得这一粒珍珠。或许她也能找到一本他喜欢的绝版书,或许她也会写一张便签夹在书页里,或许……

风卷着花香掠过长廊,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有学生抱着篮球从她身边跑过,青春的笑声惊起一树的麻雀。苏念忽然觉得,这个春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像古籍里夹着的干花,遇水便重新舒展鲜活。

夕阳西下时,陆时砚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苏念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李教授,您上回提过的《近代学人年谱》可否借我查阅几日?是,想着或许能带学生做些研究。”

电话那头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时砚啊,什么时候对民国史料这么上心了?去年邀你做相关课题还推说忙不过来。”

陆时砚的目光掠过书架最上层那个紫檀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收着苏念这学期交的所有作业。女孩的字迹总是写得格外认真,偶尔在页边空白处画些小花小草,像是不经意间漏出的心事。

“教学相长嘛。”他微微一笑,“最近确实发现些新趣味。”

挂掉电话后,他抽出那张写着“待合适时机相赠”的便签,对着夕阳看了许久。其实哪有什么偶然,所有看似恰好的相遇,都是有心人精心安排的必然。就像他特意将《浮生百记》放在她必然会整理的那层书架,就像他算准时间端着茶杯出现在门口。

书架最深处还藏着另一本《浮生百记》,品相比赠出的那本还要好些。但他偏偏选了略有瑕疵的这本——页边有处铅笔批注,写着“此文可与《陶庵梦忆》对读”,字迹与他的有七分相似。

总要留些线索,好让她循着这些蛛丝马迹,一步步走进他精心编织的网里。

苏念回到宿舍时,暮色已经染透了窗棂。她小心地将书本放在铺着蓝印花布的桌上,室友林薇正对着镜子摘耳环,转头看见书名不由惊叹:“这不是陆教授去年在学术会议上展示过的那本吗?听说当时有个收藏家出高价他都没卖。”

灯下细看,书页间果然有许多铅笔批注。有些是考据史料,有些是心得随笔,字迹从青涩到成熟,显然跨越了很长时光。在《忆故人》那篇的空白处,写着段与学术无关的话:“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读至此,忽觉满纸孤寂。”

墨迹比便签上的更稚嫩,应该是多年前写下的。苏念想起听师兄说过,陆教授年少时曾想当作家,后来却走了学术道路。她想象着一个少年在灯下读书的模样,忽然觉得指尖的书页变得滚烫。

林薇凑过来看批注,忽然指着某处说:“这里写的潘家园李老先生,是不是就是西门旧书市那个总穿中山装的爷爷?我上周还在他那儿买到一本《词学十讲》呢。”

夜风掀起窗帘,送来远处白玉兰的香气。苏念望着窗外闪烁的星子,忽然做了决定。她打开台灯,给陆时砚发了条短信:“先生,潘家园周日几点开市?”

手机很快亮起回复:“卯时便有摊主出摊,不过好书往往辰时前就被挑完。若想去,我认得几位老掌柜,可代为引荐。”

文字下方又追来一条:“清晨风凉,记得添衣。”

苏念把手机贴在发烫的脸颊上,忽然听见林薇轻笑:“咱们陆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灯影在书页上摇曳,那些民国文人的字句仿佛都活了过来,在春夜里轻声吟唱着跨越时空的诗篇。

周日清晨果然落了雨。苏念撑着伞站在潘家园牌楼下时,看见陆时砚正从青砖巷子那头走来。他穿着深灰色针织衫,手里拿着两本用油纸包着的旧书,伞沿垂下的雨珠在他肩头晕开深色的痕迹。

“李先生刚收了一批上海书店的库存书,我带你去看看。”他很自然地将伞倾向她这边,“小心水洼。”

旧书市弥漫着纸张与雨水交织的特殊气息。他们在一排排绿篷摊位间穿行,陆时砚不时停下与摊主寒暄,有时用指尖轻轻点某本书的书脊:“这本品相不错,不过1935年的再版本总归不如初版精神。”

苏念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目光忽然被个紫檀木书盒吸引。打开竟是全套《古今小说丛刊》,书页间夹着许多干枯的茉莉花片。摊主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从前苏州顾家的旧藏,书上还说顾小姐最爱在书页里夹鲜花呢。”

陆时砚拿起一册翻阅,忽然从页间落出一张泛黄照片。竟是两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站在栀子花丛前的合影,背面写着“民国廿六年春于金陵”。

“有时候觉得,老物件比人更长情。”他轻轻拂去照片上的尘埃,“战火流离都经历过,却帮主人守着八十年前的心事。”

雨声渐密时,他们躲到廊檐下喝茶。陶壶煮着的普洱茶腾起白雾,陆时砚从公文包里取出个牛皮纸信封:“昨天整理资料,恰好找到这份《浮生百记》作者的手稿复印件,想着你或许用得上。”

苏念接过信封时触到他微凉的指尖。抬眼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细碎雨珠,忽然想起书里那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没来得及多想便脱口而出:“先生吃过早饭吗?”

说完自己先愣住,他却含笑收起雨伞:“附近有家豆汁儿摊,焦圈炸得极酥。”

豆汁儿的酸香混着油炸鬼的焦气在雨巷里飘散。陆时砚用开水烫了俩粗瓷碗,老板特意给挑的芝麻烧饼烤得鼓鼓的,一掰就掉渣。

“从前在北大读书时,总偷溜来这儿吃早点。”他掰开焦圈泡进豆汁儿里,“导师常说我是被学术耽误的美食家。”

苏念小口咬着烧饼,听他讲少年时翻墙去旧书市淘书,讲在伦敦访学时为查资料泡了三个月大英图书馆,讲某年冬天在琉璃厂偶遇一箱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讲义。晨光渐渐穿透云层,在他发梢染上金边。

“做学问说到底,不过是替岁月留痕,为文明续命。”他忽然望向她,“就像这些旧书,历经烽火离乱还能传到我们手里,总得有人接着传下去。”

苏念捏着烧饼的手指微微用力。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套破损的《昭明文选》,想起战火中为护书而丧生的祖父,想起自己选择文献学时母亲叹着气说“这年头谁还读纸书”。

雨不知何时停了,麻雀在积水洼边跳跃。陆时砚付钱时,老板笑着用纸绳串起俩糖耳朵递过来:“难得见陆教授带学生来,尝尝新做的点心。”

走出巷口时,苏念忽然轻声说:“上周整理先生书架时,看见《庄子校注》里夹着朵压干的玉兰花。”

陆时砚脚步微顿,眼底闪过讶异继而化作温柔:“三年前在珞珈山开会时拾的,当时觉得……很像一个人。”

话没说尽,意已昭彰。阳光突然破云而出,将雨后街道照得琉璃般透亮。苏念低头去看积水里的倒影,看见两个并肩而行的人影,衣角被风轻轻吹到一起。

回到学校已是午后。苏念在图书馆窗边坐下,展开那叠《浮生百记》手稿复印件。娟秀的钢笔字迹旁有许多修改痕迹,页边还画着小小的梅花图案。

她看得入神,没察觉林薇何时坐在了对桌。直到对方推过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个捧书站在雨中的小人,旁边写着:“全系都在传陆教授陪人去潘家园了。”

苏念耳根发热,在便签背面回:“碰巧遇上。”

林薇笑着又写一行字:“陆教授今早五点就在教研室换衣服,我晨跑时亲眼所见。”

墨迹被窗外斜照的夕阳染成橙红色,如同此刻苏念的脸颊。她慌乱间碰倒水杯,手稿被溅湿了几页。正用纸巾小心吸拭时,忽然发现在某处修改痕迹下方,藏着极淡的铅笔字迹:

“长夜校书至四更,见月影移窗,恍若故人至。”

她指尖抚过那些几乎被时光擦去的字迹,忽然听见手机震动。陆时砚发来张照片:教研室那盆文竹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旁边摆着两颗麻纸包着的糖耳朵。配文写着:“李先生说这点心要配着热茶吃才好。”

霞光透过琉璃窗铺满书桌,苏念在借书卡背面写下回信:“方才在手稿里发现作者藏的一句话,关于月影与故人。”

发送成功后不过片刻,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时砚拿着两本线装书站在廊下,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迹:“什么话?我看看。”

春风翻动书页,那些民国文人的字句在夕照里翩翩起舞。苏念指着复印件上的铅笔字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归鸟的啼鸣。

“或许真正的传承不在于保存完美,而在于让尘封的心事重见天光。”他忽然轻声说,目光温柔如春风拂过湖面,“就像此刻。”

远处传来晚钟声声,漫天花瓣落在他们肩头。某个瞬间苏念忽然觉得,他们仿佛也成了某本旧书里的人物,正被未来某个读者轻轻翻开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页。而故事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很多的心事要说与岁月听。

暮色渐浓时,陆时砚点亮教研室的台灯。昏黄光晕照着他刚找出的一函信札,牛皮纸信封上写着“1982年于金陵旧书市”。

他抽出张发脆的信纸铺在案上,开始给苏念写便签。钢笔尖在格纸上停顿许久,最后落下一行:

“世上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但于我而言,每一次重逢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他将便签夹进明天要带给她的《词学季刊》里,想起许多年前父亲说的话:文献学家的浪漫,是把千年光阴压缩成相遇时的一个眼神。

窗外星子渐明,白玉兰的香气漫进窗来。他忽然期待起下一个清晨,期待看见那个姑娘捧着旧书走过长廊时,衣角掀起的微风和发梢闪动的晨光。

文明的火种就是这样代代相传的——用一本本书,一句句话,一个个藏在岁月里的温柔心事。而他们恰好有幸,正在成为这漫长传承中的一环,在太平年月里续写未尽的篇章。

夜深了,苏念还在灯下抄录《浮生百记》的批注。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朵朵梅花,她忽然在书页夹层发现一枚极薄的信笺。上面是陆时砚少年时的字迹,抄着聂鲁达的诗句: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纸角注着小小日期:2003年4月7日。那一年春深似海,那一年他们还不相识,那一年有人已经在旧书页里,埋下跨越时空的伏笔。

晨光微曦时,她终于写完给陆时砚的便签。用的是潘家园买的浅灰信纸,墨水里调了细金粉:

“见字如晤。今晨雾重,望先生添衣。另:金陵照片已护妥,盼共续前缘。”

她把便签夹进《庄子校注》里,忽然明白浪漫从来不需要喧哗。它只是百年孤独中恰好有人听懂你的沉默,是茫茫人海里有人愿为你三次奔赴旧书市,是战火纷飞年代有人将茉莉花夹进书页,而八十年后依然有人闻见余香。

朝霞染红窗棂时,两只麻雀衔着草籽落在檐下。春风翻过千山万水,终于在这个清晨,把两颗心的回响谱成了同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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