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朵集团主楼的大厅,是个用鎏金与寒意砌成的囚笼。整块意大利米白大理石从门口铺到主位,石材的天然纹路像凝固的浪涛,被打磨得能照见人影——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百八十片棱面全映在上面,连每道棱边的反光都锋利得像刀片,却被一群浑身裹着硝烟的人踩出了沉滞的声响。那脚步声混着靴底的泥垢与金属扣件的磕碰,每一下都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石面上,连石材下暗铺的地龙暖气,都似被这股肃杀压得凉了三分,只在人脚边蜷着些微暖意。
女子敢死队的十三名欧美女兵贴着墙根站成一道笔直的线,像十三柄出鞘后又归位的刀。脚边堆着刚卸下的伞降装备:墨色伞包的帆布磨出了毛边,边缘还挂着半片枯黄的椰叶,伞骨连接处的金属扣件沾着新鲜的红泥,磕碰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旁边摞着的战术背心浸过汗,深色的汗渍在布料上晕成不规则的斑块,还裹着湄公河沿岸特有的湿腥气。她们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是耐磨的厚帆布材质,肩头沾着未干的椰林潮气,布料缝隙里嵌着细碎的椰壳碎屑,领口别着的银色鸢尾徽章被灯光照得泛冷光——徽章边缘磨得发亮,鸢尾花瓣的尖端甚至缺了一角,那是去年在柬埔寨雨林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崩掉的痕迹。
领头的金发女人叫凯莉,高挺的眉骨处有道浅粉色的疤,像条细蛇伏在皮肤下——那是三年前在缅甸丛林,为掩护队友撤退时被流弹擦过的伤,当时血顺着眉骨流进眼里,她愣是单手换弹匣撂倒了三个敌人。此刻她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鞘,那鞘是老牛皮做的,被摸得发亮,边缘的缝线磨断了两根,露出里面深色的衬布。她的碧蓝眼珠像北欧寒冬里结了冰的湖泊,没有半分波澜,可扫过身边人时,那目光却带着能刺穿皮肉的锐度——连站在她斜后方的新兵都下意识绷直了背,生怕被这道眼神挑出半分错处。
站在凯莉身侧的红发女人左臂绑着黑色护具,护具的魔术贴缠得紧实,边缘露出一点渗着淡红的纱布,那是今早布防时,为了清理渡口的障碍,被老榕树的气根刮破的旧伤。她的作战服袖口沾着干涸的褐色血渍,血渍边缘还沾着点椰壳的白屑,显然是伤口渗血后蹭到的,可她脊背挺得笔直,像从脊椎里焊了块钢板,连肩膀都没因为护具的束缚塌下半分。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指节泛白——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硬茧,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点枪油的黑渍,即便此刻没握武器,指节的弧度都透着随时能扣动扳机的警觉。
十三个人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一致,鼻息轻得像风扫过枪膛,只有作战服下摆偶尔被气流掀动,擦过靴筒时发出极轻的“窸窣”声。空气里飘着她们身上特有的气味:椰林的湿潮混着硝烟的焦糊,还有战术靴上红泥的土腥,与大厅里昂贵香薰的甜腻撞在一起,反倒衬得这道人影更像扎在奢华里的刺,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雇佣兵队伍像坨凝结的铁,死死扎在大厅中央。五十个人把本就挑高宽敞的空间挤得密不透风,空气里裹着汗臭、枪油、槟榔渣混着柴油的味道,闷得人胸口发沉——连呼吸都得错开彼此的肩背,每口气息里都飘着别人身上的热气。
穿沙漠迷彩的白人壮汉占了最前排,个个敞着作战服领口,裸着的小臂比寻常人的小腿还粗,古铜色的肌肉上弹痕叠得像老树皮的纹路。旧疤是硬币大的圆形凹陷,深得能塞进小拇指指甲盖,那是贯穿伤留下的印记,边缘的皮肤硬得像老茧;新疤在左胳膊肘外侧,刚结的浅黄痂皮被战术背心蹭破,淡红血珠浸在纱布边缘,把迷彩服染出一小片湿痕。他们手里的M4A1斜挎在肩上,枪托随意抵在大理石地板上,磨得发亮的橡胶托底沾着红泥,战术导轨上挂着的战术手电没关严,漏出的细碎光柱在地面晃来晃去,照得缠在枪身的弹链泛着冷光——每节铜制弹壳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常年挂在枪上磕碰出来的,最尾端的弹壳还嵌着点沙粒。
黑人雇佣兵扎堆站在中间,嘴里嚼槟榔的“咯吱”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猩红的槟榔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迷彩服上,晕成暗褐色的斑,有的还挂在下巴尖,没等滴落就被粗糙的手背蹭掉,留下道暗红的印子。他们古铜色的臂膀上多半缠着绷带,有的绷带边缘黏着干涸的血痂,缠着的医用胶布卷了边,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有的绷带已经发黑发硬,显然缠了好几天没换,却依旧把肌肉绷得贲张,青筋像蚯蚓似的爬在皮肤表面。腰间的军用匕首鞘是牛皮做的,被刀柄反复抽出磨出了深褐色的包浆,鞘口的金属搭扣磨得发亮,刀柄缠的防滑绳浸满了汗水,深褐色的绳结里藏着细碎的盐粒,指腹反复攥握的痕迹压出一道道浅坑,连绳头都磨得发毛。
黄种人小队最是安静,像十三尊沉默的石像,贴着白人壮汉的后侧站成两列。纯黑作训服的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连下巴都遮住大半,只露出紧抿的嘴唇,脖颈处的布料被绷得发紧,能看见喉结偶尔滚动的弧度。手里的QBZ-95步枪枪口斜指地面,枪身蒙着层薄灰却擦得发亮,枪口防尘盖扣得严丝合缝,枪托处的防滑纹里嵌着点枪油,是刚保养过的痕迹。他们的黑色战术靴踩在大理石上,鞋跟碾过石缝里嵌着的细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混着鞋钉刮过石材的微响,像暗处有野兽在磨牙。垂着的手贴着枪身,拇指搭在扳机护圈边缘,却没碰扳机,指节泛白——那是常年保持警戒姿势磨出的硬茧,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淡淡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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