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初冬带着刺骨的寒意,城墙下的结界灵光在风中微微摇曳,红金色的光芒中隐约可见幽冥战甲的虚影。白起的血誓如同烙印刻在每个秦人的心头,城民们每日路过城墙下的石碑,都会驻足祭拜,石碑周围的凝魂草已长得郁郁葱葱,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这草吸魂纳煞,却只在心怀赤诚之地生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百姓对武安君的怀念。
章台殿内的气氛却比城外的寒风更冷。范雎身着锦袍,手持玉圭,站在朝班之首,却感受不到丝毫权力的暖意。自白起死后,朝堂上的风向悄然改变,原本依附他的大臣开始疏远,宗室贵族更是明里暗里地针对他。昨日早朝,宗室大臣嬴傒当庭弹劾他“专权误国”,虽被秦昭王压下,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王上,郑安平将军送来急报。”内侍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他手中捧着的竹简上沾染着暗红色的污渍,隐约可见“尸兵失控”的字样。
嬴稷接过竹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竹简上的字迹潦草而慌乱,记录着郑安平在边境操练玄甲尸兵时,因误操作灵脉阵,导致十具尸兵失控,冲入附近村落,造成数百平民伤亡的惨剧。更严重的是,失控的尸兵破坏了当地的灵脉节点,引发小规模地脉震动,泾水南岸的灵脉田出现大面积枯萎。
“废物!”嬴稷将竹简狠狠摔在案上,玉圭应声碎裂,“朕就知道白起的话没错!玄甲尸兵岂是郑安平这种蠢货能掌控的?范雎!”
范雎心中一紧,连忙出列躬身:“臣在。”
“郑安平是你举荐的,你说该如何处置?”嬴稷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得范雎脊背发凉。自白起死后,这位君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他的猜忌也日益加深,郑安平的失误无疑给了反对者攻击他的绝佳借口。
“王上息怒,郑安平虽有过失,但也是无心之失。”范雎强作镇定地辩解,“臣愿亲自前往边境安抚百姓,修复灵脉节点,并严惩郑安平,以儆效尤。”
“严惩?”嬴傒冷笑一声,出列道,“数百平民惨死,灵脉田被毁,岂是严惩就能了事的?范雎身为举荐人,难辞其咎!臣恳请王上罢黜范雎相位,彻查其是否与郑安平勾结,故意破坏我秦国灵脉!”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上瞬间响起一片附和声,宗室大臣与白起旧部趁机发难,弹劾范雎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递上。有的说他收受贿赂才举荐郑安平,有的说他不懂军务却胡乱指挥,有的甚至将白起之死归咎于他的谗言,称他是“祸国奸佞”。
范雎脸色惨白,却无力反驳。他知道这些弹劾并非空穴来风,郑安平确实是他为巩固权力而强行安插的亲信,此人虽擅长钻营,却对玄甲尸兵的幽冥战术一窍不通——玄甲尸兵需以幽冥精血与《奇门遁甲》的“阴符经”操控,郑安平连基础的符文都认不全,出事只是早晚。
“够了!”嬴稷烦躁地打断朝堂争论,目光落在范雎身上,带着失望与愤怒,“范雎,你举荐失当,致灵脉受损,百姓伤亡,难辞其咎。即日起,免去你相位之职,收回应侯封地,罚你前往三川郡思过,无诏不得回京!”
范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嬴稷:“王上!臣为秦国立下‘远交近攻’之功,辅佐王上削弱韩魏,击败赵国,岂能因一点小错就……”
“小错?”嬴稷厉声打断,“数百条人命,万亩灵脉田,这叫小错?若不是看在你往日有功,朕今日就治你死罪!”他挥了挥手,“来人,送应侯出宫!”
侍卫上前“护送”范雎离开,他路过朝班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嘲讽与鄙夷目光。嬴傒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白起的旧部们则眼神冰冷,仿佛在说“报应来了”。范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痛苦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力帝国,竟因一个亲信的失误,瞬间崩塌。
走出章台宫的那一刻,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范雎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势了。宫门外的侍卫不再对他躬身行礼,过往的官员也纷纷避让,仿佛他是什么瘟疫。他抬头望向咸阳城的结界,红金色的灵光依旧璀璨,那是白起用生命换来的守护,此刻却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大人,我们去哪?”随从小心翼翼地问道,手中提着简单的行囊——这是范雎在咸阳城的全部家当,昔日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与珍奇古玩,都被他在慌乱中变卖,用以打点关系,却终究没能保住相位。
范雎望着城外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深深的疲惫:“去三川郡。”他曾在那里担任过郡守,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三川郡毗邻韩魏,远离咸阳的政治漩涡,或许能让他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前往三川郡的路途漫长而冷清。没有了昔日的车马仪仗,只有一辆简陋的马车,两匹瘦马,和一个忠心耿耿的随从。沿途的驿站不再对他毕恭毕敬,官吏们得知他是被贬的罪臣,态度冷淡甚至刻薄。路过长平旧址时,马车不得不绕行,那里的怨气至今未散,即使是白天,也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冤魂哀嚎,吓得马匹连连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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