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秋意已深,章台殿的灵木窗棂被秋风拍打得吱呀作响,殿内的青铜炭盆燃着最后一截昆仑灵木,火星跳跃间,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药味与凝重。秦惠王嬴驷躺在灵玉榻上,呼吸微弱如游丝,丹田内的金丹裂痕已蔓延至表面,噬魂煞顺着经脉游走,让他每一次睁眼都耗尽全身力气。榻前的案几上,堆放着未批阅完的奏折,最上面一本是张仪的“联魏策”,墨迹已被咳血浸染了大半。
张仪立于榻前,紫绶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肃穆。他看着秦惠王苍白如纸的面容,看着那枚曾象征无上权威的传国玉玺被随意放在榻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凉。自入秦以来,他辅佐惠王二十余载,以连横破合纵,助秦取河西、灭巴蜀、败六国,君臣二人虽有政见之争,却始终同心同德。可如今,这位雄主已油尽灯枯,而储君嬴荡沉迷举鼎、不喜权谋,秦国的未来如风中残烛,让他不寒而栗。
“先生……咳咳……”秦惠王艰难地睁开眼,伸出枯瘦的手,张仪连忙上前握住。那只手冰冷刺骨,指节因常年握玺批阅奏折而布满厚茧,此刻却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太子……顽劣……先生……多费心……”
“臣万死不辞。”张仪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能感觉到惠王掌心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王上安心静养,联魏之事已有眉目,臣愿亲赴魏国,巩固秦魏联盟,为秦国东出再铺基石。”
秦惠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知道张仪的用意——既是为秦国连横,也是为避开太子锋芒。嬴荡对张仪的“诡道”向来不屑,多次在朝堂上斥责连横之术“非王道所为”,惠王病重期间,更是纵容力士在东宫非议张仪“误秦”。张仪此刻请命出使,实为自保。
“善……”秦惠王缓缓点头,咳血再次汹涌,“以……河东灵脉……三成收益……诱魏……先生……可便宜行事……”他从枕下摸出一枚玄鸟符节,符节上刻着“秦使专断”四字,“持此节……如寡人亲临……”
张仪接过符节,入手沉重,符节上的灵力与他的紫绶共鸣,仿佛惠王的信任与嘱托都凝聚其中。他躬身叩首:“臣必不辱使命,待联魏事毕,即刻返回侍奉王上。”
惠王没有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灵玉榻的灵光愈发黯淡。张仪起身告退,走出章台殿时,秋风卷起他的衣袍,让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这位并肩二十载的君主。
三日后,咸阳宫的朝堂上,张仪正式提出出使魏国的请求。“启禀王上,魏地处中原枢纽,控河东灵脉,若能固秦魏之盟,可断韩、赵左臂,为我秦东出扫清障碍。”他手持联魏策,声音沉稳,“臣愿亲赴安邑,以河东灵脉三成收益为饵,说动魏王与秦再续盟约,共拒齐、楚残余势力。”
朝堂上的气氛微妙。太子嬴荡端坐于侧位,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他对这种“口舌之争”毫无兴趣,心中只惦记着午后与魏国力士龙贾的举鼎比试。石佗等武将虽支持联魏,却也看出张仪此举暗含避祸之意,只是碍于惠王病重,无人点破。
“准奏。”内侍代传惠王口谕,“赐张仪黄金百镒、锦缎千匹,率三百护卫,持玄鸟符节出使魏国,国事暂由石佗将军与太子共掌。”
嬴荡闻言,立刻起身道:“既然张先生要去魏国,正好替本太子带句话给龙贾,让他备好铜鼎,本太子日后必亲赴安邑,与他一较高下!”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众臣看着太子满不在乎的模样,又看了看张仪凝重的神色,心中都泛起一阵无力。张仪强压下心中的无奈,躬身应道:“臣必将太子之言带到。”
出使的准备紧锣密鼓。张仪的亲卫连夜打包行囊,其中除了寻常礼品,更多的是秦国的灵脉图、连横策论与加密传讯符——这些是他在魏国暗中为秦效力的关键。临行前,石佗特意来到相府送行,两人在书房密谈至深夜。
“先生此去,多加小心。”石佗将一柄刻有祖巫符文的短匕交给张仪,“魏国内部派系林立,亲秦派与反秦派争斗不休,先生孤身入魏,需防暗箭。”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太子在东宫愈发骄纵,昨日竟以‘练力’为由,拆了法家监测灵脉的阵盘,我已按先生之意,用‘奇门·杜门’阵暂时隔绝东宫与主脉,只是……恐难长久。”
张仪接过短匕,匕首的寒意让他更加清醒:“将军守住咸阳即可,魏地之事我自有分寸。”他取出一幅加密的秦魏边境灵脉图,“这是秦军可借道魏国突袭韩、赵的隐秘路线,将军收好,若太子执意妄动,此图或可应急。”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在魏期间,会定期传回情报,秦国的连横大业,不能断在我们手中。”
石佗郑重接过地图,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已明白彼此的心意。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房,照亮了案上的《山海经·大荒西经》,书中“昆仑之虚,帝之下都”的记载旁,张仪批注着“秦之根基在法,不在力”——这是他想对嬴荡说却始终没机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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