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天下 第102章 星火燎原

巳时·京城，琳琅阁

楚幼薇亲自坐镇，主持这场备受瞩目的“格物展”。琳琅阁内外人头攒动，不仅有好奇的百姓、学子，更有众多闻风而动的官员、勋贵，甚至一些乔装打扮的各方探子。北狄玲珑公主也在侍从簇拥下，悄然出现在二楼雅间。

展览分区域陈列。千里镜区域，人们排队体验“千里眼”的神奇，对着远处街景啧啧称奇；窥微镜区域，展示了水滴中的微生物、布料的经纬，引得无数人俯身细看，惊呼连连；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区域的“聚光灶”——一个经过设计、安全性大增的民用版炎阳弩镜组，正将日光聚焦于一口铁锅底部，不过片刻，锅内清水便滚滚沸腾！

“天工开物！这才是真正的天工开物啊！”一位老儒生激动得胡须颤抖。

“睿王殿下竟将如此‘天火’之术，用于炊煮，实乃惠民之举！”百姓们看得眼热，这若能推广，将节省多少柴薪？

“不可思议……他竟将这些‘秘术’，如此公之于众？”玲珑公主在雅间内，美眸中异彩连连，她原本以为会看到被严密保护的“秘宝”，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惠及百姓的实用之物。这种胸怀与格局，与她认知中的中原权贵截然不同。

楚幼薇适时站出来，声音清越地向众人讲解基本原理，并宣布楚氏商行将成立“格物坊”，致力于研发并推广此类利民器物，同时招募有志于此道的工匠、学子。

萧煜并未亲临现场，但他的理念——“格物致用，知识惠民”，却通过这场展览，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舆论的风向，在实实在在的益处面前，开始悄然转变。

同一时刻·江南，湖州废弃观星台

夜色笼罩着荒芜的山丘，残破的观星台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骨架。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正是幽冥宗派出的精锐。他们根据零星的古籍记载和四皇子提供的模糊线索，仔细搜寻着每一寸砖石。

“长老，这里有发现！”一名弟子压低声音，他在一处断裂的石碑基座下，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布满灰尘的暗格。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并非预想中的机关图谱，而是一卷以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看似空白的羊皮纸，以及几块刻有奇异星象符号的碎玉。

带队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定是用了隐形药水！需用特定方法才能显现！还有这些碎玉，与宗主之前得到的几块纹路相似！快，带走！”他们如获至宝，迅速将东西取出，并未察觉不远处草丛中，几双属于天机阁密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鱼儿咬钩了。”密探首领打了个手势，“按殿下吩咐，不必打草惊蛇，跟踪他们，查清交接之人。”

午时·四皇子府

萧焕听着谋士汇报格物展的盛况与民间反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本想借“秘宝”流言将萧煜架在火上烤，却没料到对方竟用如此堂堂正正的方式化解，反而赢得了更高的声望！

“废物！一群废物！”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萧煜，还是骂自己失策。“江南那边呢？幽冥宗得手了吗？”

“刚接到飞鸽传书，幽冥宗在观星台找到了东西，似乎是一卷空白羊皮和几块碎玉，正在设法解读并送回。”

萧焕精神稍振：“空白羊皮？定是隐文！碎玉……看来钥匙果然不是单一物件。很好！让他们尽快破译！还有，通知我们的人，在朝堂上给我弹劾萧煜！就说他擅动枢密院资源，搞什么‘光迅’、‘格物’，乃是奇技淫巧，不务正业，劳民伤财！”他不能坐视萧煜的影响力继续扩张，必须多管齐下进行打压。

未时·睿王府，书房

萧煜同时收到了三份汇报：格物展大获成功；幽冥宗取得“假饵”（那空白羊皮和碎玉是他让天机阁精心伪造放置的，上面的星象符号隐含误导信息）；以及四皇子一系准备在朝堂发难的预兆。

“殿下，四皇子那边弹劾在即，是否需要提前布置应对？”凌若仙问道。

萧煜淡然一笑，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章副本：“弹劾？本王正等着他们呢。你看看这个。”

凌若仙接过一看，是一份关于筹建“大魏格物院”的详细规划，旨在系统研究格物之学，并将其成果用于农事、水利、医药、军械等方方面面。奏章中详细列举了格物之学可能带来的益处，如提高粮食产量、改善医疗水平、增强国防力量等，并提出了以格物院产出反哺国库的初步设想。

“他们弹劾本王‘不务正业’，本王便告诉他们，何为‘正业’！何为‘国之根本’！”萧煜目光锐利，“这格物院，便是将来‘光迅’体系、乃至更多‘奇技淫巧’的摇篮。知识，唯有系统化、制度化，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申时·北狄驿馆

玲珑公主正在整理今日在格物展的见闻，心中对萧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此时，一名侍女送来一封没有署名的拜帖，里面只有一行字：“闻公主善驯鹰，煜偶得一方，或可助鹰隼明目增慧，今夜戌时，城外十里坡，愿与公主一观星象，探讨禽道。”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煜”字印章。

玲珑公主拿着拜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竟主动相约？还是以探讨驯鹰为名？这无疑搔到了她的痒处。而且地点选在城外，显然是为了避开京城耳目。

“回复来人，本公主准时赴约。”她几乎没有犹豫。她很想看看，这位睿王殿下，在星空之下，又能展现出何等惊人的学识。

戌时·城外十里坡

夜空清澈，繁星点点。萧煜只带了凌若仙等少数护卫，提前到了坡顶。他并未布置什么奢华场面，只是铺了一张毡毯，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点心和那架便携式的千里镜。

玲珑公主如约而至，同样只带了贴身护卫。她看到萧煜正仰望着星空，神情专注而宁静。

“公主殿下。”萧煜闻声回头，微微一笑，指了指千里镜，“今夜银河璀璨，公主可愿一观？”

玲珑公主好奇地凑过去，透过镜片，看到那被放大后更加震撼、更加清晰的浩瀚星海，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殿下邀我，不止是为了看星星吧？”她收回目光，看向萧煜，直截了当地问。

萧煜也不绕弯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此乃药王谷秘制的‘清目散’，配合特定按摩手法，于鹰隼目力确有裨益。此方，赠予公主。”他先将承诺的好处给出。

接着，他话锋一转，指向星空：“公主可知，为何鹰隼目光锐利，可于高空洞察细微？其眼瞳结构与感光之能，与这星空运转，乃至光线传播之理，皆有微妙关联。格物之学，探究的便是这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掌握了规律，便可造出千里镜、聚光灶，亦可更深理解鹰隼之性。”

他是在借此机会，向这位北狄公主潜移默化地灌输“知识即力量”的理念，也是在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与北狄更深层次的交流或交锋，埋下伏笔。

玲珑公主接过瓷瓶，听着萧煜将驯鹰与星空、格物联系在一起，眼中光芒闪动。她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亥时·睿王府书房

萧煜归来，听取凌若仙关于江南幽冥宗动向（已带着假饵离开湖州，被严密监视）以及各方对格物展后续反应的汇报。

“星火已播下。”萧煜轻声道，“格物展是火种，光迅计划是薪柴，格物院将是熔炉。而江南的饵，北狄的线……皆在掌控。”

他走到窗边，望着帝都的万家灯火。

“接下来，要看这星星之火，如何形成燎原之势。”

“也要看那些躲在暗处的对手，如何在这火光下，显露出他们的形迹。”

知识的火焰已经点燃，它不仅照亮前路，也将焚尽一切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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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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