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灶火快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在柴灰里明灭,映着满屋子人的脸。报信的学生叫小周,是苏明月教过的学生,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攥着拳头,眼神坚定:“苏老师说,日军是从城南兵营调的兵,有一个中队,还配了两辆装甲车,沿着官道往这边来,估计拂晓前就能到。”
陈峰蹲在地上,用树枝在雪地里画着简易地图——破庙在城郊的山坳里,四周是树林和荒地,唯一的官道从东南方向来,西边是一片结冰的沼泽地,北边是通往山林的小路,也是苏明月说的联络点方向。“硬拼肯定不行,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能打的不到十个,弹药也少,装甲车更是没法对付。”他抬起头,看向赵山河,“老赵,你带三个能走的兄弟,护送伤员从北边小路转移,去山林里的联络点,那里有苏明月同志安排的人接应。”
赵山河皱着眉,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陈峰打断:“这是命令。伤员不能落在日军手里,他们是我们的兄弟。你经验丰富,只有你去,我才放心。”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五发手枪子弹,递给赵山河,“拿着,关键时刻用。遇到日军,尽量绕着走,别硬碰硬。”
赵山河接过子弹,攥在手里,重重地点了点头:“行,峰哥,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兄弟们安全送到。”他转身看向那三个伤员,断腿的小兵叫柱子,才十七岁,是从北大营逃出来的,此刻正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撑着稻草堆想站起来:“连长,我能走,不用人抬,我跟你们一起打小鬼子!”
“瞎胡闹!”赵山河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放缓了语气,“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活着,等伤好了,有的是打鬼子的机会。听话,跟我走。”柱子还想争辩,旁边另一个伤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柱子,听连长的,我们不能拖累峰哥他们。”
林晚秋蹲在柱子身边,用剩下的布条把他的断腿绑得更紧了些,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烤得半焦的土豆——那是昨晚剩下的,她一直揣在怀里捂着,还带着点温度。“柱子,路上饿了就吃,别硬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们很快就会汇合的。”
老烟枪蹲在门口,一边擦着那把缴获的日军步枪,一边听着陈峰的安排,突然开口:“峰哥,我跟你一起留下设陷阱。这附近的地形我熟,哪里有冰窟窿,哪里的树适合做绊索,我都知道。”他顿了顿,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而且,我这老骨头,跑不动了,留下来还能帮你打打掩护。”
陈峰看着老烟枪,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不推辞:“好,老烟枪,你跟我一起。我们在官道两边的树林里设陷阱,拖延日军的时间,给老赵他们争取转移的机会。”他又看向林晚秋和小周,“晚秋,你跟小周一起,先去西边的沼泽地附近等着。那里有个废弃的看瓜棚,你们在那里接应我们,等我们完成伏击,就跟你们汇合,一起去山林。”
“我不回去!”林晚秋立刻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决,“我跟你们一起留下,我能帮忙,我会处理伤口,还能帮你们传递消息。”她知道陈峰是担心她的安全,但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躲在别人身后,她想为抗日做点实事,哪怕只是递一把枪,包扎一个伤口。
陈峰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他知道林晚秋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有她在,处理伤员和传递消息也确实更方便。
小周也立刻表态:“陈峰同志,我也留下,我能帮你们望风,还能跑着传递消息。”
陈峰没再拒绝,开始分配具体的任务:“老烟枪,你去树林里砍些冻硬的柴火,做绊索,再找些粗绳子,把柴火绑在树上,等日军过来,一拉绳子,柴火就能倒下来挡住他们的路。我去沼泽地附近凿几个冰窟窿,上面铺上稻草,伪装成雪地,日军的装甲车要是开过来,很容易陷进去。晚秋,你跟小周一起,把庙里剩下的手榴弹都找出来,埋在官道两边的雪地里,用树枝做标记,等日军进入射程,我们就引爆。”
分配完任务,大家立刻行动起来。雪还在下,风更紧了,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老烟枪扛着斧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树林,很快就传来“咔嚓咔嚓”的砍树声。陈峰拿着一把铁锹,往沼泽地走去,冰面很厚,铁锹下去,只能留下一个白印,他只能用石头砸,砸了半天才砸出一个小窟窿,双手冻得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林晚秋和小周在庙里翻找手榴弹,一共只有六颗,还是之前从日军巡逻队手里缴获的,都用油纸包着,藏在稻草堆的最下面。林晚秋小心翼翼地把手榴弹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引信,又用布条把它们缠好,方便携带。小周则在庙里找了些干柴,重新把灶火点燃,烧了点热水,给大家准备着。
柱子靠在稻草堆上,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抓住旁边的一根木棍,想撑着站起来,却还是因为腿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赵山河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把一个烤土豆递给他:“吃点东西,保存体力。等会儿转移,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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