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93章 除旧布新 团圆守岁夜

腊月三十，除夕。

一大早，村里就彻底热闹开了。鞭炮声比小年那天密集得多，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各家各户飘出的浓郁饭菜香气。

医馆今日歇业，门板上早早贴好了沈远山手书的春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横批是林小荷想的：“春满杏林”。红纸黑字，透着喜庆和医者的仁心。窗户上也贴上了歪歪扭扭却充满童趣的窗花。

院内，沈远山带着陈榆在进行一年里最后的大扫除。其实医馆平日就收拾得干净，但这“除旧”的仪式感必不可少。沈远山拿着长掸子清扫房梁屋角的蛛网灰尘，陈榆则负责把所有的药柜、诊桌擦得锃亮，连药碾子都用水刷洗得干干净净。

林小荷在灶房里忙得团团转。她是今天的主角——准备年夜饭。安生被放在炕角，周围堆满了玩具，小家伙看着娘亲忙碌的身影，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灶台上，炖着满满一大锅红烧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酱红色的汤汁浓稠，肉香四溢。旁边蒸笼里冒着白汽，里面是八宝饭和年糕。一条大鲤鱼已经收拾干净，正准备下锅红烧，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还有炸好的丸子、备好的各式蔬菜…林小荷计划着要做满满一桌菜。

“师娘，我来烧火！”陈榆打扫完，一头钻进灶房，主动坐到灶膛前，把火烧得旺旺的。

“好嘞！火候正好！”林小荷笑着指挥，“这边蒸笼火可以小点了，那边炖肉得再加把劲！”

沈远山扫完尘，也进来帮忙。他刀工好，负责切肉切菜。夫妻俩配合默契，偶尔相视一笑，满满都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午后，孙老爹、李婶、周大娘几家相熟的乡亲，又陆续送来了些炸果子、腌小菜，说是给年夜饭添个菜。东西不多，情意却重，林小荷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村里的鞭炮声越来越密，几乎连成了片。医馆里，丰盛的年夜饭也终于摆上了桌。中间是硕大的红烧鱼，四周环绕着红烧肉、炖鸡、四喜丸子、腊味合蒸、清炒时蔬…满满当当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沈远山抱着穿得像个红灯笼似的安生坐上桌，林小荷给每人都倒上了自家酿的米酒，连陈榆都得了一小杯。

“来！”沈远山举起杯，看着林小荷、陈榆，还有怀里咿咿呀呀的儿子，脸上是难得的、全然放松的笑容，“过去这一年，咱们安了家，立了业，虽有辛苦，但更多的是欢喜。新的一年，愿咱们医馆平安顺遂，愿家人身体康健，愿乡亲们无病无灾！干杯！”

“干杯！”林小荷和陈榆也举起杯，就连安生也挥舞着小手，啊啊地附和着。

杯中酒虽淡，情意却浓。一家人吃着喝着，说着笑着。林小荷不停地给沈远山和陈榆夹菜，也没忘了细心地把鱼肉剔了刺，喂到安生嘴里。

陈榆吃得格外香，这是他长这么大，吃过的最热闹、最像样的一顿年夜饭。他偷偷看着师傅师娘温和的笑容，看着安生无忧无虑的憨态，心里又暖又涨，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报答这份恩情。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围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守岁。林小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花生、瓜子、冻梨和糖瓜，摆在炕桌上。

外面，鞭炮声依旧不绝于耳，偶尔还有烟花窜上夜空，炸开一团绚烂的光彩，透过窗纸映照进来，明明灭灭。

安生毕竟还小，熬不住，没多久就在爹爹怀里打着小呼噜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痕。

沈远山小心地把儿子放进被窝盖好，回来和林小荷、陈榆继续守着。炭盆里的火噼啪作响，三人喝着茶，吃着零嘴，聊着过去一年的点点滴滴，也憧憬着未来的药园和药膳坊。

“等开春，药园那片地得再扩一扩。”

“嗯，我想在后院搭个葡萄架，夏天好乘凉。”

“师傅，我昨天认全了麻黄汤的所有药材了！”

“好小子，有出息！”

夜渐渐深了，鞭炮声渐渐稀疏。但当子时来临的那一刻，整个村子仿佛约好了一般，所有的鞭炮声再次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宣告着新年的正式到来！

“过年好！”沈远山笑着对林小荷和陈榆说。

“爹\/师傅，过年好！”林小荷和陈榆也齐声笑道，虽然称呼不同，却是一样的亲昵。

旧岁已除，新年已至。在这偏远的山村里，在这小小的医馆内，温暖和希望伴随着守岁的灯火，一起亮堂堂地照进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