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92章 祭灶糖瓜粘 岁末温情长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祭灶王爷的日子。

一大早，村里就零零星星响起了鞭炮声，空气里也弥漫开一股甜滋滋的麦芽糖味儿。

林小荷也起了个大早，和丁面团，准备熬糖瓜。这是过年必不可少的零嘴，也是祭灶时用来粘住灶王爷嘴巴，让他“上天言好事”的供品。

安生被抱到灶房门口的小椅子里坐着，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娘亲忙活。林小荷把发好的面团扯成小块，放在热炕上等着发酵膨胀。沈远山得空过来帮忙看火，陈榆则被派去村里买麦芽糖。

没多久，陈榆就提着一罐子琥珀色的麦芽糖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娃娃，都是被糖香吸引来的。

“小荷婶婶，你要做糖瓜啦？”铁蛋吸溜着鼻子问。

“是呀，”林小荷笑着，手下不停，“等做好了，给你们分。”

小家伙们顿时欢呼起来，也不走，就扒在门框边眼巴巴地等着。

熬糖是个细致活儿。林小荷把麦芽糖倒入锅里，加了少许水和油，小火慢慢熬。糖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颜色越来越深，香气也越来越浓。她用筷子蘸一点糖浆，放到冷水里，看能不能凝固变脆，试了几次，总算熬到了火候。

另一边，发酵好的小面团已经膨松得像一个个小白球，下了油锅，刺啦一声，迅速膨胀成金黄酥脆的空心泡儿，捞出来控油。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把炸好的泡儿倒入熬好的糖浆里，快速翻炒，让每一个泡儿都均匀地裹上糖浆。糖浆遇冷迅速凝固，变成一层亮晶晶的、脆脆的糖衣。

林小荷动作麻利，沈远山在一旁帮着盛出来，摊在抹了油的案板上晾着。金黄的糖瓜堆在一起，像座小山，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油香。

“哇！”孩子们的眼睛都直了。

林小荷先掰了几块，分给早就等不及的小馋猫们。孩子们接过烫手的糖瓜，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咬下去，咔嚓作响，甜得眯起了眼。

安生急得在小椅子里直蹦跶，伸着小手“啊啊”叫。林小荷掰了一小块没那么多糖的，吹凉了递给他。小家伙塞进嘴里，使劲咂摸着，糊了一脸的糖渣，美得不行。

祭灶的时辰到了。林小荷挑了几块品相最好的糖瓜，又备了些清茶，放在灶王爷画像前，拉着沈远山和陈榆，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请灶王爷多多美言，保佑来年家宅平安，医馆顺遂之类。

仪式简单，却透着对传统和生活的敬畏。

祭完灶，剩下的糖瓜就成了医馆里的零嘴。来看病的乡亲，临走时林小荷都会包上几块让人带回去给孩子尝尝。一来二去，沈家医馆的糖瓜倒比镇上年货摊子上的还受欢迎。

下午，孙老爹拄着拐棍来了，手里还提着条冻得硬邦邦的大鲤鱼：“河里刚凿冰捞的，肥着呢！过年炖了吃，年年有余！”

李婶送来了新做的豆腐，周大娘送来了炸好的麻花…

仿佛约好了一般，乡亲们送年礼的又来了—拨。不再是昂贵的东西，都是自家产的、做的，却比什么都珍贵。

医馆里堆满了年货，也充满了欢声笑语。安生穿着新做好的红棉袄，像个福娃娃似的，被这个抱抱，那个逗逗，咯咯笑个不停。

傍晚，沈远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陈榆：“小榆，拿着。过年了，添件新衣裳。”

陈榆一愣，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师傅，我…我有吃有住，不用…”

“拿着！”林小荷把红封塞进他手里，“这是规矩。你既是学徒，也是咱们家人。”

陈榆握着那沉甸甸的红封，眼圈有点红，低下头，小声却清晰地说：“谢谢师傅，谢谢师娘。”

外面天色暗下来，零星又响起了鞭炮声。屋里，炭火烧得旺旺的，糖瓜的甜香、炸货的油香、鱼肉的鲜香，还有草药的清苦气，奇妙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独一无二的、家的味道。

岁末年关，天寒地冻，但这小小的医馆里，却温情流淌，足以抵御一切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