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沟大捷的硝烟,早已被县城里日益鼎沸的人声所取代。
胜利的旗帜,虽然依旧在钟楼上迎风飘扬,但指挥部山洞里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凝重。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在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和一支急速扩编的军队面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耗着。
“不行了!营长!教导员!再不想办法,咱们就得集体喝西北风了!”
这天清晨的作战会议上,负责后勤的赵四,将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啪”地一声拍在了沙盘上。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此刻布满了愁云。
“全城的百姓,加上咱们独立营和新编的自卫队,总共三万一千七百二十三口人!每天光是嚼谷,就是个天文数字!”赵四指着账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们缴获的粮食,看着像山一样,可这么多人吃马嚼,最多,最多再撑半个月!”
“弹药呢?”张大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更不敢算了!”赵四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捶着自己的大腿,“现在弟兄们训练热情高,楚教官的要求又严,每天光是实弹射击,消耗的子弹就得上千发!还有炮弹!咱们那几门宝贝疙瘩,每响一声,我这心就跟着哆嗦一下!再这么打下去,别说鬼子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把家底给败光了!”
指挥部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比鬼子大军压境更可怕的危机。枪炮会生锈,粮食会吃完。一支没有后勤补给的孤军,就算再能打,也注定走不远。
“他娘的!”黑三第一个憋不住,他把腰间的大刀往桌子上一砍,恶狠狠地说道,“没粮食?没子弹?那咱们就再去抢!县城外面的据点,不都是鬼子的粮仓和弹药库吗?咱们再去端他几个!”
“不行!”方振武立刻否决,“鬼冢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所有的据点都加强了防御,而且相互之间形成了犄角之势。我们再去强攻,就是拿弟兄们的命去换粮食,得不偿失!更何况,抢,能抢一辈子吗?”
“那你说怎么办?!”张大牛烦躁地吼道,“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拿着烧火棍去跟鬼子拼命吧!”
“我们不能再只当‘猎人’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是林啸天。他正用一块油布,仔细地擦拭着一门**式掷弹筒的炮管。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沙盘前,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
“猎人,只能靠天吃饭,打了上顿没下顿。”他指着脚下这座城市模型,“我们现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要做‘农夫’,也要做‘工匠’。”
“农夫?工匠?”
“对。”林啸天点了点头,他的思路,清晰而又坚定,“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城外的土地,因为战乱,荒了太多!那都是能长出粮食的宝贝疙瘩!”
他看向白敬亭老先生,那位刚刚被推选出来的抗日民主政府县长。
“白老先生,我建议,由县政府立刻出面,组织全城的百姓,开展‘春耕生产运动’!把所有能开垦的荒地,都给我种上庄稼!我们八路军,负责提供保护,甚至可以派兵,帮助百姓一起开荒!”
“好!好啊!”白敬亭老先生激动得浑身发抖,“林副营长此计,乃是安身立命之本啊!有八路军同志们保驾护航,老百姓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我这就去动员!”
“光有粮食,还不够。”林啸天的目光,又转向了闷雷。
“闷雷!”
“到!”
“你是我们最好的工匠。我们缴获了那么多机器、工具,还有打剩下的炮弹壳、子弹壳。”林啸天指着城西一处废弃的铁匠铺,“我给你拨五十个最机灵的兵,再从城里,把所有会打铁、会木工的师傅,都给你请来!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老子建起一个咱们自己的‘兵工厂’!”
“兵工厂?”闷雷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灯泡!
“对!”林啸天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我们造不了大炮,造不了机枪!但是,我们能修理损坏的步枪!能把打出去的子弹壳,重新装填火药!能把那些没响的炮弹,拆开了,做成威力更大的地雷和手榴弹!我要让我们的每一颗子弹,都能打两次!我要让鬼子扔过来的每一颗炮弹,都变成炸他们自己的铁西瓜!”
“是!保证完成任务!”闷雷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林啸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还有。”林啸天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些正坐在角落里,默默为战士们缝补衣服的女同志身上,“冬天,早晚会来。我们的弟兄,不能再穿着单衣,跟鬼子在冰天雪地里拼命。”
“我建议,成立‘被服厂’!把我们缴获来的布匹,把乡亲们捐出来的棉花,都利用起来!让我们的每一个战士,在入冬之前,都能穿上一身暖和的棉衣!”
三个计划,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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