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光复,开仓放粮,公审汉奸,建立民主政府……
这一连串如同惊雷般的消息,插上了翅膀,飞速地传遍了方圆百里的每一座村庄,每一个山坳。独立营和张大牛、林啸天的名字,一夜之间,成了这片被日寇铁蹄蹂躏的土地上,最响亮的传奇。
希望,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在无数被压迫得早已麻木的心中,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于是,通往县城的土路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络绎不绝的风景。
他们是来自各个村庄的年轻人,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脸上还带着泥土的痕迹。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生了锈的红缨枪;有的,肩上扛着打兔子的土铳;还有的,甚至只拿了一把砍柴的斧头。
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县城东门广场,独立营的招兵处。
“下一位!”
楚云飞亲自坐镇招兵处,他那身笔挺的八路军军装和他那张英俊而又严肃的脸,让每一个前来报名的年轻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敬畏和紧张。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身材瘦小得像根豆芽菜的半大孩子,怯生生地走了上来。
“姓名?年龄?哪里人?”楚云飞头也不抬地问道。
“狗……狗蛋。十七。下马村的。”那孩子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为什么要当兵?”楚云飞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像两把刀子,直刺人心。
“报……报仇!”狗蛋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猛地抬起头,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刻骨仇恨,“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妹……都是被黄扒皮和鬼子害死的!我要当兵!我要杀鬼子!给他们报仇!”
他的声音,从最初的颤抖,到最后的嘶吼,充满了决绝的意志。
“好!”楚云飞重重地在名册上写下了他的名字,“我收下你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们这里不是让你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地方!进了我的队伍,你就是兵!兵,就要服从命令!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怕不怕苦?怕不怕死?”
“不怕!”狗蛋挺起了他那瘦弱的胸膛,声音洪亮如钟。
“下一位!”
“长官!俺也要当兵!”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庄稼汉,挤了上来,“俺没啥大道理,俺就知道,跟着八路军,有饭吃,有地种,不受人欺负!谁敢砸咱们的饭碗,俺就跟他拼命!”
“说得好!有觉悟!收了!”
“长官!还有我!我读过两年私塾,会写字,会算账!”
“好!好!都要!都要!”
招兵处,人山人海,盛况空前。短短几天之内,就有超过三百名热血青年,加入了独立营的大家庭。
队伍,空前壮大。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训练场上,新兵和老兵,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个格格不入的团体。
“一!二!三!四!”
楚云飞正声嘶力竭地,操练着那三百多个新兵蛋子。这些新兵,虽然热情高涨,但一个个都跟没长骨头似的,队列站不齐,步子走不稳,顺拐的更是比比皆是。
“都给老子把腿抬高了!没吃饭吗?!”
“看哪里?!前面那个人的后脑勺,就是你们的准星!”
而在另一边,以黑三和方振武手下老兵为首的“老油子”们,则抱着膀子,靠在墙角,一边抽着缴获来的香烟,一边对着新兵们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轻蔑。
“嘿,瞧那小子,走道跟鸭子似的,笑死我了!”
“就这群软脚虾,还想上战场杀鬼子?别他娘的到时候尿了裤子,把咱们的脸都给丢光了!”
“就是!想当年,咱们刚入伍那会儿,哪个不是被操练得脱了三层皮?这群小子,差远了!”
这些风凉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新兵们的耳朵里。他们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心里又气又委屈,但又不敢发作。
终于,在一次拼刺训练中,矛盾,彻底爆发了。
一个老兵,在和一个叫“铁牛”的新兵对练时,下手极重,一木枪直接捅在了铁牛的肚子上,疼得他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
“废物!就这点能耐?”那老兵吐了口唾沫,不屑地说道,“还没使劲呢,就倒了?战场上,鬼子的刺刀可比这木棍硬多了!”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铁牛也是个暴脾气,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头就撞进了那老兵的怀里!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敢打我们老兵?”
“兄弟们!干他!”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老兵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新兵们也不甘示弱,抄起木枪就迎了上去!
整个训练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几百号人,扭打成一团,叫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都给老子住手!”
张大牛和方振武闻讯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暴跳如雷!
“反了!都他娘的反了!”张大牛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对着天空就放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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