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城内的暗流涌动,并未能阻挡北方席卷而来的战争阴云。就在林薇与李元芳返回城内的第二日午后,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低沉的号角声如同来自草原深处的狼嚎,穿透稀薄的空气,清晰地传到了崇州城头。
来了!
城墙上瞬间警钟长鸣!所有士兵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弓弩手迅速就位,滚木礌石被推到了垛口边缘。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林薇与李元芳,连同狄仁杰、权善才、崔献甫等一众文武,此刻都站在崇州北门的主城楼上,凝望着远方那如同潮水般缓缓涌来的突厥大军。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黑压压的骑兵队伍,如同无边无际的乌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逼近。战马的铁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隆隆声响,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阳光照射在突厥骑兵明亮的弯刀和锁子甲上,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
队伍的最前方,一杆巨大的、绣着金色狼头的白色大纛(dào)迎风猎猎作响。大纛之下,簇拥着一群盔甲鲜明、气势彪悍的突厥将领。而在这群将领的核心,众星拱月般端坐于一匹神骏异常、通体乌黑的战马之上的,正是此次南侵的主帅,后突厥汗国的可汗——默啜!
即使相隔甚远,城楼上众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野性与权威的强悍气息。
默啜看起来约莫四十许岁,正值壮年。他并未佩戴全覆式的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面庞。高颧骨,深眼窝,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冷酷与智慧交织的光芒。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下颌线条刚硬,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与威严。他身穿一件精致的黑色皮甲,外罩象征可汗身份的狼裘大氅,身形并不显得特别魁梧雄壮,但坐在马背上的姿态,却稳如山岳,仿佛他本人就是这支狼骑大军不可动摇的灵魂与脊梁。
“那就是默啜……”权善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作为戍边多年的老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默啜的可怕。此人不仅个人勇武冠绝突厥,用兵更是狡诈多变,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绥州城坚池深,却在短短数日内被其攻破,便是明证。
崔献甫更是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若非强自支撑,几乎要瘫软下去。他虽是文官,但也听说过默啜“战神”的凶名,据说其每破一城,往往纵兵屠戮,手段极其残忍。
狄仁杰面色凝重,花白的眉毛紧紧蹙起,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那个身影,仿佛要透过距离,看穿这位突厥雄主的内心。
李元芳眼神冰冷,周身气息愈发凛冽,如同即将出鞘的宝剑。他感受到了来自默啜身上那股强大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那是一个绝顶高手和沙场统帅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独特气场。
林薇站在狄仁杰身侧,同样在仔细观察着默啜。与其他人不同,她除了感受到那迫人的气势外,心中更多了一份基于历史认知的审慎。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原本的历史中,是武周时期北方最大的边患,曾屡败周军,甚至一度迫使武则天同意和亲,其实力和威胁,远超常人想象。
她看到默啜并未急于下令攻城,而是勒住战马,抬起一只手。身后如同潮水般的大军瞬间停止了前进,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和令行禁止的纪律性。这份对军队的掌控力,令人心惊。
默啜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缓缓扫过崇州高大巍峨的城墙,扫过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守军,最后,似乎在那面新悬挂起来的、代表“协防使”安定郡王的旗帜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弧度转瞬即逝,却让林薇心中猛地一紧。他注意到自己了?是因为之前奇袭突厥大营和深入王庭的行动,引起了这位可汗的特别“关注”吗?
就在这时,突厥军阵中,一名嗓门洪亮的通事官(翻译)策马出阵,来到弓箭射程的边缘,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喊道:
“城上的人听着!伟大的、天神庇佑的默啜可汗陛下驾临!尔等若是识时务,速速开城投降!可汗陛下仁慈,或可饶尔等性命!如若负隅顽抗,待我大军破城之日,必叫尔等鸡犬不留,将这崇州城,夷为平地!”
嚣张狂妄的喊话,在城墙上下回荡,试图摧垮守军的意志。
权善才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呸!默啜老儿!休得狂言!我崇州城高池深,将士用命,岂是尔等化外野人所能觊觎!有本将军在,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他的声音洪亮,蕴含着内力,清晰地传遍了城头,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有些骚动的军心。
那通事官将权善才的话翻译过去。大纛下的默啜,脸上并无怒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容。他并未再让通事官喊话,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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