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在城外庄园的“静修”并未持续到原定的第三日。就在第二日午后,一骑快马携着滚滚烟尘,如同旋风般冲入了崇州城,带来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北地边境瞬间绷紧的消息。
紧急军情!
信使甚至来不及在都督府门前完全勒住马缰,便翻滚下鞍,高举着插有染血雉羽的军报,嘶哑着喉咙大喊着冲进了正堂。
“报——!八百里加急!突厥犯边!”
彼时,狄仁杰正与权善才、崔献甫以及刚刚被紧急召回城的林薇,商议最后一批军资的清点与移交事宜。信使的闯入,让堂内轻松(至少表面如此)的气氛瞬间凝固。
权善才霍然起身,一把夺过军报,迅速展开,只扫了几眼,脸色便已铁青。他猛地将军报拍在案上,声音因愤怒和震惊而有些变形:“狄阁老!诸位!突厥默啜,亲率五万狼骑,已突破绥州防线,兵锋直指我崇州!前锋已至百里外的野狼峪!”
“什么?!”
崔献甫惊得手中的茶盏差点掉落,失声惊呼。绥州乃是崇州东面的屏障,绥州一破,崇州便直接暴露在突厥兵锋之下!
狄仁杰虽面色凝重,但尚能保持镇定,他沉声道:“权将军,军报上可提及绥州情况?张刺史与守军如何?”
权善才咬牙道:“军报言,绥州城……已在前日夜间被攻破!张刺史……殉城!守军……伤亡惨重,余部溃散!”
堂内顿时一片死寂。绥州陷落,刺史殉国,这意味着突厥此次来势极其凶猛,绝非寻常的骚扰劫掠!
林薇站在狄仁杰身侧,心中亦是巨震。默啜!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默啜可汗是后突厥汗国的一位雄主,骁勇善战,极富侵略性,给武周北方边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没想到,对方的兵锋会如此之快,如此之凌厉!而且,目标直指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尚在恢复元气的崇州!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身世的探寻,不得不再次搁置了。国难当头,边关告急,任何个人私事都必须让位于此。更何况,崇州若破,北地门户洞开,战火将蔓延至内地,生灵涂炭,她所有的计划和努力,也都将失去意义。
“消息可靠吗?”狄仁杰追问,目光锐利如鹰。
“绝对可靠!”权善才重重点头,“是绥州司马拼死杀出重围,亲自送来的军报!他本人……也已伤重不治!”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用生命送出的军报,其真实性毋庸置疑。
“五万狼骑……默啜亲征……”崔献甫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权将军,我崇州守军,经历前番动荡,满打满算,可战之兵不足两万,这……这如何抵挡?”
权善才眉头紧锁,脸上横肉抖动,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虽是沙场老将,但兵力如此悬殊,对手又是凶名在外的默啜,任谁都会感到压力如山。
狄仁杰缓缓站起身,踱步到悬挂的北地舆图前,目光深邃地扫过绥州、野狼峪,最终落在崇州之上。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权将军,依你之见,突厥此番大举进犯,意图何在?是欲一举拿下崇州,作为南下的跳板?还是……另有所图?”
权善才沉吟道:“阁老,默啜此人,用兵狡诈。他选择绥州为突破口,而非直接攻击我崇州,恐怕是想先剪除羽翼,再集中力量攻我主力。拿下崇州,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并、汾等腹地,其野心……不小!”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狄仁杰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林薇身上,意味深长,“安定郡王,你刚刚在崇州立下大功,对突厥亦有所了解,对此局势,有何看法?”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薇身上。权善才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崔献甫则更多是茫然和寻求依靠。
林薇知道,这是狄仁杰在给她机会,也是在考验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身世迷雾和骤然紧张的局势中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已知的历史和当前情报进行分析。
她走到舆图前,伸手指点道:“狄公,权将军,崔大人。默啜野心勃勃,其目标绝不仅仅是崇州一城。他携大破绥州之威而来,士气正盛,我军新逢整顿,兵力又处于劣势,正面硬撼,绝非上策。”
“那依殿下之见,该当如何?”权善才追问。
“当以守为主,拖延时间,挫其锐气。”林薇语气坚定,“崇州城高池深,粮草军械经前番整顿,尚算充足。我们首要之务,是立刻坚壁清野,将城外百姓、粮秣尽数迁入城中,不给突厥以战养战的机会。其次,立刻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并请求周边州府派兵策应,牵制突厥兵力。”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外,默啜虽勇,但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我们或可派细作潜入突厥军中,散播谣言,离间其各部,若能使其内部生乱,则可大大缓解我军压力。最后,守城并非一味死守,可择精锐小队,趁夜出城,袭扰其粮道,打击其巡逻队,积小胜为大胜,不断消耗其兵力与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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