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薇以“静心整理军务心得”为由暂居城外庄园,已过去两日。这两日里,李元芳表面如常,依旧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崇州都督府最后的防务交接事宜,协助狄仁杰整理返京的行装文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那日林薇提出要暂离都督府时,他虽未多问,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凝重与决绝。那并非仅仅是整理心得应有的神态,更像是在筹划着什么重要且可能伴随风险的事情。她去了城外的庄园,那里虽僻静,但终究不如都督府守卫森严。
第一日尚能按捺,到了第二日下午,李元芳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寻了个由头,亲自去了一趟那处庄园外围。以他的经验和眼力,轻易便发现了庄园周围那些看似寻常、实则警戒位置极佳、彼此呼应默契的暗哨。那是“凤影”的人。他们显然认识李元芳,并未现身阻拦,但那份无声的戒备,反而更印证了此地的不寻常。
她没有带太多人进去,庄园内部似乎很安静。但李元芳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了解她,若非必要,她不会在狄公即将返京的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选择离群索居。联想到之前她偶尔流露出的、关于身世的迷茫,以及狄公那次意味深长的谈话,李元芳几乎可以肯定,她正在独自面对一些极其棘手的问题。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种无力的焦灼。他想站在她身边,与她共同承担,但他也深知,她有着极强的独立性和秘密。她若不愿说,他贸然询问或介入,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夜幕再次降临,李元芳站在都督府自己房间的窗前,望着城外庄园的大致方向,眉头紧锁。他回想起草原千里追杀,她背着他浴血奋战;想起她不顾自身安危深入突厥王庭取药;想起她平日里的果决、智慧,以及偶尔在无人处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她背负的东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重。
不能再等下去了。李元芳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无法强迫她说出秘密,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确保她的安全。
他转身走出房间,并未惊动狄仁杰,而是直接找到了负责都督府外围警戒的右威卫军校尉。
“传我将令,”李元芳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即刻起,直至离城返京,城外东南方向,官道三里至十里区域内,加派三组游骑哨,十二时辰不间断交叉巡弋,重点关注有无可疑人员靠近或窥探。另,调一队弓弩手,于庄园可视的北侧丘陵制高点设潜伏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暴露,但若庄园遇袭,需第一时间予以远程支援。”
校尉虽有些疑惑为何突然加强对那片区域的警戒,但李将军军令如山,立刻躬身领命:“末将遵命!”
安排完这些,李元芳沉吟片刻,又唤来了自己的两名亲卫。这两人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身手矫健,忠心可靠。
“你二人,换上便服,潜入庄园外围密林。”李元芳低声吩咐,“任务只有一个,暗中守护郡王安危。非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不得干扰郡王任何行动。若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试图接近庄园,或庄园内有异常动静,立刻以响箭为号示警。”
“是!将军!”两名亲卫毫无迟疑,领命而去。
做完这一切,李元芳心中的躁动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无法替她分担探寻秘密的重担,至少,可以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她在需要独自面对风雨时,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后方。
他回到房间,和衣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心神始终系于城外。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排,以她的敏锐,很可能迟早会被察觉。但他宁愿她事后责怪他多事,也不愿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与此同时,城外商庄内,林薇刚刚结束了与玄影的密谈,确定了下一步对感业寺和老尼的调查方向。她走到窗边,正准备透透气,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月光下起伏的丘陵轮廓,动作微微一顿。
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前蛇灵杀手和“凤影”之主,她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力远超常人。虽然距离尚远,光线昏暗,但她还是隐约捕捉到了那片丘陵制高点上,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自然反光的金属光泽一闪而逝,以及那种属于训练有素士兵特有的、近乎完美的潜伏姿态。
那不是“凤影”的人。她立刻做出了判断。“凤影”的潜伏技巧更偏向于江湖路数,灵动而隐蔽,而远处那股气息,带着明显的军旅烙印,沉稳而肃杀。
是元芳的人。
林薇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仅仅出于不放心?他并没有前来询问,也没有试图干涉她的行动,只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在她可能需要的范围之外,布下了一层坚实的防护。
这种沉默的守护,比任何言语的关怀更让她感到触动。他了解她的独立,尊重她的秘密,却又无法全然放心,于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告诉她:你尽管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你的背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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