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刀语 第10章 血战气息的牵引

冰冷！窒息！碾压！

瞬间从相对封闭的潜艇环境再次投入到无尽深海的开阔水域，那恐怖的水压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巨手，从四面八方狠狠攥住了夜刹的身体，试图将他揉碎、压扁！肺部残存的空气被强行挤压而出，化作一串急促的气泡，迅速消失在永恒的黑暗之中。

耳边只剩下海水被极致压力压缩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胆寒的嘶嘶声，以及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撞击的轰鸣。

夜刹强行运转《渊墟呼吸》，刚刚提升的抗性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依旧痛苦万分，但至少意识保持了清醒，身体没有因为这瞬间的压差变化而崩溃。他死死咬住牙关，抵抗着那足以让普通钢铁变形的可怕力量。

怀中的影织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细小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它尾部的圆环依旧顽强地亮着微光，一层极其淡薄的幻象力场扩散开来，勉强为他和它自己抵消了最致命的瞬间冲击。

“吼！！！”

身旁的狱牙发出了既非痛苦也非愤怒，而是充满了极致警惕与狂暴的咆哮！它强韧的深渊之躯硬生生抗住了水压，紫红色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颗燃烧的凶星，死死盯向前方。它的四肢本能地划动着海水，保持着重心，鼻翼疯狂耸动，似乎从周围冰冷的海水中嗅到了某种极其危险且令人亢奋的气息。

夜刹顺着狱牙的目光望去，同时将左眼的视觉模式调整到极限。

北鲭号在他们身后彻底断成两截，巨大的船体扭曲着、哀嚎着，裹挟着无数的碎片和残骸，缓缓沉向下方那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更深邃的黑暗深渊，最终被吞噬，只留下一片翻腾的浑浊和逐渐远去的金属撕裂声。

而他们此刻所处的，是一片无比空旷、死寂的水域。上下左右，皆是望不到尽头的浓重墨黑。只有一些发出微弱磷光的奇异深海生物，如同幽灵般在远处缓缓游弋，映照出它们自身扭曲怪异的轮廓，对这群不速之客漠不关心。

那沉重的、源自深海的脉搏声，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仿佛就在脚下的无底深渊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在更深处的黑暗中缓缓蠕动，投来漠然的注视。

不能停留！必须立刻远离这片区域！北鲭号的崩溃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更多可怕的东西！

然而，就在夜刹试图辨别方向，寻找一线生机之时——

异变陡生！

在前方大约数百米外的黑暗水域中，毫无征兆地，空间开始扭曲！

那不是水流的波动，而是某种更加根本性的、空间结构本身的变化！海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般，开始缓慢却坚定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直径难以估量的漩涡！

这个漩涡并非由水流动力自然形成，它寂静无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漩涡的中心，并非通往更深的海底，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虚无！从中散发出一种与周围深海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刺骨的气息，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鲜明的……气味？

硝烟！血腥！锈铁！还有一种……金铁交鸣、战马嘶吼的幻听？！

那漩涡，仿佛一个连通着另一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伤口，正在这片死寂的深海中缓缓张开！

“那是……什么？”夜刹心中警铃大作。左眼疯狂扫描，却只能得到一堆混乱的错误数据和能量过载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及时空紊乱现象！能量特征无法识别！危险等级：极高！】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那寂静旋转的漩涡中心传来！

这股力量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周围的海水都被强行拉扯着，形成一股湍急的暗流，裹挟着他们身不由己地向着漩涡中心冲去！

“不好！”夜刹试图挣扎，运转全部力量对抗这股吸力。狱牙也发出愤怒的咆哮，四肢死死扒住一块漂浮的巨大金属残骸，试图固定住身体。影织则拼命释放出幻象力场，试图扭曲周围的空间结构，抵消吸力。

但一切都是徒劳！

在这天地伟力般的空间漩涡面前，他们的力量渺小得如同尘埃！吸力以指数级增强，那块金属残骸瞬间被撕碎吞噬！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身体被无可抗拒地拖向那片散发着硝烟与血气气息的黑暗中心！

夜刹将怀中虚弱的影织塞进自己破损的防护服内层紧紧护住，同时一把抓住狱牙颈侧厚实的皮毛。

“抓紧！”他只能发出最后一道精神指令。

下一刻，天旋地转！

强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感知！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又像是被投入了时空乱流的碾压机！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破碎的色块和线条，耳边是无数混乱噪音的尖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被撕扯、重组！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被这狂暴的空间力量撕碎的前一秒——

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那个从北鲭号裂口边缘扯下的、属于某个不幸船员的漆黑骨制护符，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这狂暴的时空漩涡能量，而被意外激发！

护符表面那些扭曲的、亵渎的刻痕猛地亮起一道幽暗的光芒！

嗡——！

一幅比之前左眼捕捉到的残影更加清晰、更加震撼的动态影像，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投射到了夜刹即将黑暗的意识深处！

不再是模糊的古代战场。

而是一个具体的、令人心悸的场景：

一个身穿玄黑重甲、披着猩红龙纹斗篷的身影，屹立于一座由白骨和残破旌旗堆积而成的山丘之上。他面容冷峻，眼神睥睨，蕴含着无尽的野心与暴戾。他手中，高高托举着一方光芒万丈、却裂缝蔓延的玉玺！

玉玺裂缝中，粘稠的黑泥不断渗出，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的手臂，又滴落在地，化作黑色的溪流，蔓延向山下无数跪伏在地、眼神狂热的军队。那些士兵的身体正在黑泥中发生着恐怖的异变，气息变得狂暴而非人。

而在那暴君的身后，隐约可见一座巍峨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王座！王座周围，跪伏着数道气息更加恐怖、形态各异的身影……

【强制时空跃迁启动……坐标锁定……能量匹配……符合副本「暴君王座」接入条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审判，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暴君王座！

下一秒，所有的感知彻底被无尽的黑暗与混乱所吞噬。

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那暴君手持渗漏黑泥的玉玺，投来的、冰冷而充满统治欲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