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屑,在死寂的湖畔呜咽。那辆被劫持的改装皮卡内部,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汗水的酸臭,与窗外冰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四人挤在相对密闭的车厢里,暂时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却隔绝不了内心翻腾的杀意与焦灼。
尼克用沾染着暗红色血迹的手,将一张从大发儿子作业本上撕下的纸张摊开在几人中间。上面是用简陋的线条勾勒出的水上乐园内部草图,标注了换班时间、巡逻路线以及主要建筑的分布。这是从那些俘虏口中“榨取”出的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陈大发坐在角落,她那一头出发前经过精心打理的漂亮卷发,此刻被汗水和雪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但她仿佛毫无知觉。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的某个点,身体微微蜷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抽空了灵魂般的颓败感。只有偶尔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才泄露了她内心那如同岩浆般汹涌的、混合着滔天怒火与极致恐惧的情绪。妻子的遭遇,儿子的下落不明,像两条毒蛇,一刻不停地啃噬着她的心脏。
苏澜仔细地研究着那张简陋的地图,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专注而冷静。她迅速在脑海中构建着立体影像,分析着每一个可能的切入点和风险。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尼克,去脱一件他们的大衣来,要厚实的。”
尼克没有多问,立刻推开车门,冰冷的寒风瞬间灌入。他快步走到湖边那几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旁,利落地扒下一件相对完整厚实的棉大衣,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生命的物品。对于他们这些在末世挣扎求生的人来说,道德底线早已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被重新定义。那五具尸体,就那样被遗弃在逐渐加大的风雪中,很快便会成为这片白色荒原的一部分,无人问津。
“这里,”苏澜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东南角靠近湖畔的一侧,那里标注着一个类似营房的结构,“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里临湖,视野相对开阔但也是他们防御的心理盲区。我们可以利用皮卡车作为垫脚,然后用这件大衣铺在墙头的铁丝网上,从这里翻越围墙。根据情报,他们晚上七点开始换班吃饭,这个时间段警戒最为松懈。我们趁隙潜入,足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澜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武官,她的战术素养和临场指挥能力是团队中最出色的,甚至连当兵经验丰富的尼克在这方面也要略逊一筹。她的计划简洁、高效,充分利用了环境、时间和敌方心理。
“行。”陆明锐和尼克几乎同时点头,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他们信任苏澜的判断。
“大发。”苏澜转向依旧神情恍惚的陈大发,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唤醒的口吻。
“嗯?”陈大发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漂亮却无神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苏澜冷静的面容。
“塔楼,”苏澜指向草图上标注的几个制高点,“交给你。潜入开始后,你的任务是第一时间打掉所有照明灯,同时清除任何在视野内、可能发出警报的守卫。为我们创造黑暗和混乱。” 这是狙击手的经典任务,需要极度的冷静和精准。
“嗯。”陈大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终于聚焦,一丝属于顶尖杀手的冷厉光芒重新在眼底凝聚。复仇的渴望,成为了支撑她摇摇欲坠精神的唯一支柱。
“这次的敌人,根据俘虏交代,不超过三十人,多是乌合之众。”苏澜继续部署,语气冷峻,“颂帕和拉查,要留活口问话。至于其他人……不要留手,速战速决。”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怜悯,对于这些吃人肉、凌辱妇孺的畜生,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对于陆明锐、尼克、苏澜和陈大发这个配合默契、装备精良的团队而言,这种小规模的特种渗透与清除作战,几乎是日常作战的一部分。他们曾在过往的各地险境中与最精锐的特种部队(英国的SBS、阿美莉卡的海豹突击队)周旋甚至交锋,其战术素养、战斗技能和心理素质,远非一群依靠暴力聚集起来的土匪暴徒所能比拟。双方之间的战力差距,如同天堑。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缓缓笼罩了冰雪覆盖的大地。晚上七点整,堡垒内部隐约传来了喧哗的人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换班和晚餐时间到了。正如苏澜所料,警戒程度降到了最低。
借助夜色的完美掩护,陆明锐和尼克合力,无声地将皮卡车挂到空挡,小心翼翼地推到了预定位置的围墙下,拉紧手刹。整个过程轻缓而稳定,没有发出任何引人注意的声响。围墙内,嘈杂的人声掩盖了外界细微的动静,而且正如观察所见,暴徒们缺乏探照灯等专业警戒设备,这为渗透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尼克身材最高大,他率先行动。他先将那件厚棉大衣仔细地铺在墙头尖锐的铁丝网上,形成一个临时的缓冲垫。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如同敏捷的猿猴,借助皮卡车的车顶,双臂用力,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墙头,越过铁丝网,轻盈地落入墙内的阴影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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