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皇宫的夜还浸在浓墨里,承天殿外却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是戍边军驿特有的“八百里加急”,蹄铁踏过青石板,溅起的碎石子撞在宫墙上,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夜色。
值守的禁军统领刚拔出佩剑,就见驿卒滚下马鞍,怀里紧紧抱着染血的军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与几缕灰扑扑的絮状物。“急报!漠北急报!”驿卒嗓子早已喊哑,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气,“黑石部……全族没了!水源渗黑水,染者长菌菇,将军焚村时,火里有嘶鸣!”
殿内的烛火猛地晃了晃。萧承烨刚披好龙袍,林晚夕也攥着衣襟起身,指尖还带着方才梦中的凉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黑石部是漠北最靠近龙脉节点的部落,世代守着黑水河畔的“镇龙石”,怎么会突然全族暴毙?
驿卒被架进殿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将染血的军报递上前,声音发颤:“陛下,娘娘……末将随王将军去黑石部时,整个部落都臭了。河里的水是黑的,像熬糊的药汁,沾在手上滑溜溜的。部落里的人……有的倒在门口,有的蜷缩在帐篷里,身上长满了肉瘤,红的白的,一按就破,里面全是灰孢子……”
他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袖口里掉出一片干枯的菌菇碎片,灰扑扑的,落在金砖上,竟还微微动了动。林晚夕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碎片,腕间的净雪印记突然灼热起来——那是上次用净雪蛊净化菌丝后,留在皮肤上的淡银色纹路,此刻竟亮得像淬了月光,纹路里的银线飞速流转,像是在与碎片里的东西抗衡。
“别碰!”萧承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却见林晚夕盯着那碎片,脸色发白:“陛下,这不是普通的菌菇。”她抬手,让腕间的印记对着碎片,银辉笼罩下,碎片里的灰孢子瞬间蜷缩成一团,像是在惧怕什么。“净雪蛊能净化之前的菌丝,可对这孢子,却只有排斥……它比江南的瘟疫更凶,而且——”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军报上沾染的淡灰粉末,印记的光芒更盛,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安的震颤。“它在吞噬龙脉地气。黑石部守着镇龙石,那是漠北龙脉的外节点,这孢子和黑水,是冲着龙脉来的。”
“龙脉?”萧承烨眉头紧锁,他知道大萧的龙脉分东西两脉,西脉就在漠北,镇龙石是历代先帝设下的守护石,若是龙脉被损,轻则北境天灾不断,重则动摇国本。“云氏余党竟敢动龙脉?”
“他们不仅敢,还早有预谋。”林晚夕拿起军报,上面的字迹潦草,还沾着几点黑渍,想必的。“王将军说,焚村时听到火里有嘶鸣,那不是人声,倒像是某种活物被烧时的惨叫。结合黑石部的黑水,恐怕云氏是用了某种邪术,将孢子和活物绑定,再通过水源渗入龙脉节点,一点点啃噬地气。”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脚步声,苏文渊捧着一叠卷宗匆匆进来,脸色比驿卒还要难看:“陛下,娘娘,臣刚查了太医院的旧档,发现十年前云氏叛乱时,曾派人去漠北寻找‘黑水灵’,说是能‘蚀骨腐脉’,当时臣以为是谣言,没想到……”
“黑水灵?”林晚夕追问,“卷宗里有没有说这东西的来历?”
苏文渊翻开卷宗,指着一页泛黄的记载:“上面说,黑水灵是黑水河底的一种腐生虫,以龙脉地气为食,若是与菌菇孢子结合,能生成一种‘腐脉菌’,就是军报里说的肉瘤状菌菇。一旦孢子扩散,不仅能染人,还能顺着地气蔓延,直到把整个龙脉的地气吸干。”
殿内瞬间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噼啪作响。萧承烨走到窗边,望着北境的方向,夜空中似乎都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传朕旨意,”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王将军严守黑石部,不许任何人靠近黑水河,更不许让黑水流入其他部落。另外,调北境三营骑兵,封锁黑石部周边百里,凡携带灰孢子者,一律就地隔离。”
“臣遵旨!”禁军统领立刻领命而去。
林晚夕却皱起眉:“陛下,光是封锁不够。腐脉菌的孢子能随风扩散,王将军的人没有防护,迟早会被感染。而且陈长老还在漠北疫区,若是他遇到孢子,恐怕……”
她话没说完,就见殿外的侍卫进来禀报:“陛下,娘娘,陈长老派人送来了信笺,说是在漠北疫区发现了与黑石部相似的灰孢子,只是数量较少,他已用净雪蛊暂时压制,请求陛下派懂龙脉之术的人去漠北协助。”
萧承烨接过信笺,上面的字迹是陈长老的弟子所写,还附着一片小小的灰孢子,与黑石部的一模一样。“看来云氏是想同时在漠北疫区和黑石部动手,一边用瘟疫扰乱军心,一边用腐脉菌啃噬龙脉,好一招两面夹击。”
林晚夕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陛下,臣妾想亲自去漠北。”
“不行!”萧承烨立刻否决,转身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漠北如今又是瘟疫又是腐脉菌,还有云氏余党在暗处,你去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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