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者”科研船的撤离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抑。那股被命名为“概念寄生体”的异常规则波动,在其自主增强后,并未展现出任何攻击性行为,但它的存在本身,就仿佛一个不断低语的、充满恶意的悖论,侵蚀着周围空间的“合理性”。
苏茜被迫完全封闭了她的“规则视觉”,仅仅是偶尔逸散过来的波动余韵,就让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扭曲的、逻辑破碎的幻象——熟悉的星图变成无意义的涂鸦,同伴的面容偶尔会浮现出非欧几里得几何的错位感。瑞恩博士的数学模型彻底失效,任何试图描述其行为的方程都会在几秒内自我解构,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阿米尔发现,即使是保持安全距离的被动传感器,其记录的数据也开始出现微小的、但持续存在的“认知偏差”,仿佛观察行为本身就在被 subtly 扭曲。陈星则陷入了更深的文献研究,试图从那些古老文明的末日预言和哲学悖论中,找到一丝理解这超逻辑存在的线索。
当他们终于撤离到范因斯坦划定的“安全距离”,并与前来接应的、加强了规则防护的“守护者级”巡洋舰“坚垒号”汇合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一场无声的溺水挣扎中回到水面。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坚垒号”舰桥,紧急会议。
范因斯坦的远程全息影像显得前所未有的苍老和凝重,他面前展示着“溯源者”传回的最后一批有效数据,以及“坚垒号”自身强大传感器捕捉到的信息。
“诸位,”他的声音沙哑,“根据最新分析,我们可能严重低估了‘概念寄生体’的本质和威胁等级。”
他调出一段经过处理的能量频谱图,那代表“概念寄生体”的灰色区域,此刻正如同心脏般缓慢搏动,每一次搏动,其边缘就向外渗透出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带有特定“信息签名”的规则涟漪。
“它不是在简单地‘存在’或‘反应’,”范因斯坦指着那涟漪的放大图,“它是在……‘编码’。以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但确实在影响现实规则的方式,向外辐射一种‘逻辑指令’。”
“什么指令?” “坚垒号”的舰长,一位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沉声问道。
“目前的影响范围还很小,仅限于其周边数个天文单位。”范因斯坦切换画面,展示了一片靠近“概念寄生体”的、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看这里。”
画面中,那片虚空里,偶尔会极其短暂地闪烁出一些……“不可能”的结构。比如,一个完全由“内部”构成的、没有外表面的克莱因瓶状时空褶皱;或者一段短暂存在、同时指向过去和未来的因果链碎片;甚至是一小块物理常数(如光速或普朗克常数)与主流宇宙截然不同的“规则孤岛”。这些异常结构存在的时间极短,瞬间出现又瞬间湮灭,仿佛宇宙的“免疫系统”在拼命修复这些“逻辑错误”。
“它在……修改局部规则?”瑞恩博士骇然道,“凭空创造悖论?”
“不是创造,是‘诱导’或者说‘催化’。”范因斯坦纠正道,语气沉重,“它自身似乎是一个极其强大的‘规则异常源’,其存在本身,就降低了周围空间维持逻辑一致性的‘能量壁垒’。它使得那些在正常规则下概率为零的、逻辑上不可能的‘潜在状态’,有了短暂浮现的可能。就像……一个不断向平静湖面投入‘不可能图形’的石子。”
陈星倒吸一口冷气:“这比任何武器都可怕!它攻击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宇宙运行的基本逻辑!如果让它持续扩散,甚至移动到人口密集的星域……”
后果不堪设想。想象一下,一颗行星上的重力常数突然随机波动;或者一艘战舰的因果律被短暂逆转,导致攻击命中了自己;亦或是一个文明的科学理论基石突然崩塌,因为1 1不再等于2……那将是比任何战争都彻底的混乱与消亡。
“我们必须阻止它!”苏茜尽管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如何阻止?”阿米尔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我们的任何主动攻击,无论是能量武器还是规则武器,其本身都基于特定的物理定律和因果逻辑。在靠近它的区域,这些逻辑本身可能失效,甚至被它利用、扭曲,反过来攻击我们。被动观测尚且如此,主动干预的风险无法估量。”
会议陷入了僵局。面对一个以“悖论”为食、以“逻辑”为攻击手段的敌人,他们熟悉的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条来自林墨和凌霜的、标注为“零级权限”的加密信息,接入了“坚垒号”的指挥系统。
信息包含了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份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技术数据包,标题为——“‘创世蓝图’子权限:逻辑锚定协议(试验性)”。这是林墨基于自身权限,对宇宙底层规则进行“有限度再定义”能力的部分衍生应用,旨在创造一个临时的、高度稳定的规则“安全区”,用以对抗外部的规则扰动。但使用说明上明确标注:该协议极不稳定,对使用者精神负荷巨大,且效果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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