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被安置于离冰璃宫更近的"听雪轩"养伤。这里虽不及王室正殿奢华,却也雅致清净,推窗可见覆雪庭院,时有寒梅暗香浮动。更重要的是,灵儿公主往来此处,再不必如之前那般避人耳目。
这一日,窗外又飘起细雪,阿忘正倚在榻上,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暖流修复受损的经脉,门外传来熟悉的、带着雀跃的脚步声。
"阿忘!你看我带什么来了!"灵儿裹着一身雪白的狐裘,像只灵巧的雪狐般钻了进来,脸颊冻得微红,眼中却亮晶晶的。她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不由分说地塞到阿忘手里。
"是膳房新做的梅花酪,还有热乎乎的奶酥饼!我尝过了,可甜了,你快试试!"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解下狐裘,挨着榻边坐下,眼巴巴地望着他。
阿忘看着她鼻尖上还未融化的雪花,和那双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温热的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他打开食盒,香甜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谢你,灵儿。"他拿起一块奶酥饼,咬了一口,酥脆香甜,暖意一直蔓延到胃里。这简单的食物,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让他感到舒适。
"好吃吧?"灵儿笑得眉眼弯弯,"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他们家的蜂蜜糖糕才是一绝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城里的趣事,说着宫中的见闻,时而为冬猎的惊险后怕,时而又为父王赏赐了阿忘而高兴。阿忘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生动的一颦一笑。
这些时日的相处,灵儿的存在,早已成了他在这陌生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真切的光亮。她不懂朝堂的暗涌,不解他失忆的痛苦,只是用最纯粹的热情和善意,一点点融化着他心头的坚冰。
"阿忘,"灵儿忽然停下话头,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父王……今日召见我了。"
阿忘放下手中的点心,看向她。
灵儿绞着手指,脸颊绯红:"父王说……说你勇毅过人,品性端正……问我觉得……觉得你……如何?"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要埋进胸口。
阿忘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冰雪精灵般的少女,看着她因羞涩而颤抖的睫毛,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暖意与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如此青睐?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连自己的过去都一片空白,如何能承诺未来?
灵儿见他沉默,急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你别多想!我就是……就是告诉父王,你很好!特别好!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她想起冬猎的凶险,眼圈微微发红,"阿忘,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也不在乎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只要你平安,只要你留在雪国,留在……我身边,就好。"
这番近乎表白的话语,如同春风,瞬间吹散了阿忘心中所有的犹豫和阴霾。他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灵儿浑身一颤,却没有挣脱,反而反手紧紧握住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灵儿,"阿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你不弃,我必不离。"
简单的八个字,却重若千钧。灵儿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她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嗯!我们说好了!"
……
数日后,雪国王宫传出旨意,国王赫连博感念阿忘救驾之功,且察其品性纯良,特赐婚于灵儿公主,册封为雪国驸马,择吉日完婚。
这道旨意,如同在冰湖上凿开了一个窟窿,引起轩然大波。朝堂之上,有人贺喜,认为此举可彰显国王恩德,安抚有功之士;也有人暗中非议,尤其以赫连威为首的保守宗室,认为将公主下嫁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失忆者,有损雪国血脉纯正,实属不智。
然而,赫连博力排众议,态度坚决。对于这位雄才大略的国王而言,阿忘身上展现出的潜力与对灵儿的真心,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的血统论更重要。在危机四伏的当下,雪国需要的是强大的力量和忠诚的盟友,而非固步自封。
听雪轩内,阿忘接到旨意时,心情复杂难言。驸马的身份,意味着他真正被这片土地接纳,获得了庇护和尊荣,也意味着他与灵儿的未来得到了认可。但这份荣耀的背后,是更深的卷入雪国王室的漩涡,是赫连威等人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及他那片空白过去可能带来的未知风险。
"阿忘,"灵儿担忧地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你若是不愿……"
"不,"阿忘打断她,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愿意。"为了这份温暖,为了眼前这个将他从绝望深渊拉回来的少女,他愿意承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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