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林栀是被自己喉咙里火辣辣的刺痛感呛醒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连着转了几个小时,现在还在翻江倒海。耳朵里嗡嗡作响,残留着星网迷障中那毁灭洪流咆哮的余音,还有……那面幽蓝色数据光盾破碎时,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灵魂的鸣响。
她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第一眼就看向旁边。
苏牧单膝跪在地上,头深深埋着,肩膀在不易察觉地轻微颤抖。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指缝间能看到未干的血迹,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攥着那枚心钥徽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呼吸又重又急,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苏牧!”林栀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连滚带爬地挪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苏牧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他抬起头,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却依旧锐利得像把刀子,快速扫过四周,确认暂时没有危险,才把目光落在林栀身上。他没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刚才……最后那一下,那面蓝色的盾……是协议?”
林栀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意识深处——那团幽蓝的数据核心在爆发出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后,此刻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蜷缩在角落,光芒黯淡,连之前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冰冷的压迫感都减弱了许多。但那种绝对“秩序”的感觉,以及最后时刻,仿佛被一个毫无感情的意志“注视”的感觉,像条冰冷的蛇,缠绕在她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是它……”林栀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后怕,“但不是我控制的。在最后关头,它自己……冲出来了。”
苏牧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庆幸,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它保护了我们,这点没错。但也证明了,那东西就像附骨之蛆,根本没离开过。它潜伏在你意识最深处,而且……拥有在关键时刻强行接管的能力。”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很麻烦,林栀。”
林栀何尝不知道这麻烦大了。协议就像个寄居在她灵魂里的恶意房客,平时可能安静如鸡,但你永远不知道它下次会什么时候突然踹开门,给你来个“惊喜”,或者惊吓。
暂时把这份沉重得能压垮人的忧虑硬生生按下去,两人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他们拼死闯入的地方。
想象中的“初源之地”该是什么样子?是布满闪烁屏幕和复杂线路的超级计算机中心?还是符文缭绕、庄严肃穆的神殿祭坛?
都不是。
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晶洞窟里。但这里的水晶,绝非地球上那种普通的矿物晶体。四周的墙壁、头顶高高的穹顶、甚至脚下踩着的“地面”,全都是一种半透明的、呈现出深邃紫色的奇异晶体构成。最神奇的是,晶体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缓缓流转,那些细微的光点如同活物,在紫色的背景中明灭、游动,散发出一种柔和却恒定的光芒。这光芒经过无数晶簇的折射、交汇,在整个空间里形成了迷离而梦幻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古老,对,极其古老,仿佛穿越了亿万年时光而来。但又无比纯粹,像是……像是万物诞生之前,那种最原始、最混沌的状态。它温和地包裹着他们,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像是干涸的土地被清泉浸润,连日来的疲惫、恐惧、灵魂上的创伤,都被这柔和的本源能量轻轻抚慰着。
而在洞穴的最中央,有一个“水潭”。潭水不是真的水,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呈现出混沌色彩的液态能量,它们缓缓地、安静地旋转着,像一个微缩版的银河星璇。水潭上方,悬浮着数不清的、细碎如同钻石尘埃的光点,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暗含某种极致玄妙规律的方式运行着,聚散离合,仿佛在无声地演绎着宇宙间最基础的法则——为什么苹果会落地?时间为何单向流逝?能量如何守恒与转化?甚至……意识是如何从物质中涌现的?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都隐藏在这些光点的舞蹈之中。
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不高不低,不刺耳,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仿佛这就是这片天地与生俱来的“心跳”。
“这里……就是初源之地?”林栀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这里的感觉,与她意识深处那个冰冷、强制、充满目的性的“普罗米修斯协议”简直是两个极端。这里充满了自然、原始、包容一切又深邃无垠的韵味。
苏牧的感受比她更强烈。他闭上眼,深深呼吸,试图用自己传承自苏氏一族的力量去感知。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和了悟。“是这里,没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我能‘听’到……那些光点,那些能量,它们在‘说话’,在讲述构成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代码。引导者没骗我们,这里……或许真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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