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者的虚影如烟雾般消散后,观测者之庭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那种静,不是寻常的安静,而是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的死寂。脚下漆黑如镜的地面依然倒映着漫天星辰,虚空中那些星光线网还在缓慢流转,但苏牧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压抑的平静,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心钥”徽章,金属表面传来的温热感让他稍微安心。那玩意儿像是在呼吸,一下一下地脉动着,像个活物。徽章散发出的清冽气息与这片空间产生着某种微妙的共振,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林栀意识深处那团幽蓝数据核心牢牢压制。但苏牧心里清楚,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他能感觉到徽章每一次脉动后那微不可察的衰弱,就像电池慢慢耗尽。
林栀站在他身侧,脸色还是不太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去‘初源之地’。”引导者刚才那番话像是给她泼了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她内心最后一丝对协议的幻想。什么狗屁永恒,什么力量,要是代价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苏牧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片浩瀚的星网空间。他抬起手,心钥徽章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些,与星空深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黯淡节点之间,产生了一道微弱的能量丝线。“方向是一致的。”他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但引导者说得对,路肯定不好走。我能感觉到这片星网……不对劲。”
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就像是被人盯着的那种毛骨悚然感。那些缓缓流淌的光线网络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两人没再多话,沿着心钥指引的方向,踏着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向星网深处走去。
起初的一段路顺得出奇。周围的星光柔和,能量平稳,那些交织的光线网络在他们靠近时会自动分开,像是有意识地在给他们让路。林栀甚至觉得心钥与自己的联系更紧密了,那股清冽气息滋养着她的精神,连日来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
但好景不长。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原本清晰有序的星光线网,渐渐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出现雪花和扭曲。一些原本散发柔和白光的光团,颜色变得晦暗不定,偶尔还会闪烁起不祥的暗红色。
空气中也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小心点,”苏牧放缓脚步,周身淡金色的能量悄然流转,“这里的规则在变化。”他手中的心钥徽章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预警。
突然,前方一条粗大的光带毫无征兆地扭曲、打结,形成一个巨大的光之旋涡!旋涡中心传来强大的吸力,不仅牵扯能量,更直接作用于意识!同时,周围几个已经变得暗红的光团猛地爆开,射出无数道细密的暗红色射线,像暴雨般向两人袭来!
“守神!”苏牧低喝一声,左手迅速结印,一道更加厚重的淡金色光幕撑开,将两人护住。暗红色射线撞击在光幕上,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光幕剧烈波动,金色与暗红两色能量激烈碰撞。
更麻烦的是那光之旋涡的吸力,林栀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要被抽离出去,意识深处那被压制的幽蓝数据核心甚至都因此产生了涟漪!
就在这危急关头,苏牧手中的心钥徽章光芒大盛!清冽气息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来,带着一种凛然的威严。气息扫过,那混乱的光之旋涡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抚平,扭曲的光线被强行捋直,恢复了平缓流淌。而那些暗红色的污染射线,在接触到这清冽光芒时,如同冰雪消融,迅速瓦解。
危机暂时解除,但苏牧的脸色更加凝重。“这里的紊乱在加剧。心钥能暂时平复,但根源问题不解决,越靠近核心,遇到的阻碍只会越强。”他能感觉到,刚才心钥平复那片区域,消耗的能量远超之前。
林栀也感受到了压力。她看着前方更加错综复杂的星网深处,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不能停下。”
两人继续前行。果然,越往里走,星网的紊乱现象越频繁剧烈。
有时空间会突然折叠,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有时脚下漆黑的镜面会变得像沼泽,传来强大的粘滞力;有时虚空中会凭空浮现出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阴影怪物,发出无声的咆哮扑来;更有甚者,一些区域的时间流速都变得异常,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滞,让人头晕目眩。
每一次危机,都依靠苏牧的实力和心钥徽章的力量渡过。但苏牧的能量消耗巨大,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汗水。心钥徽章的光芒,在一次次的爆发后,也显得不如最初那般璀璨。
林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在这种层面的对抗中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一种无力感啃噬着她的内心。
在一次击溃了数十只阴影怪物后,两人暂时得到喘息之机。林栀看着苏牧苍白的侧脸,忍不住开口:“苏牧,这样下去不行!你的消耗太大了!我们能不能换个方法?或者让我来试试驱动心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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