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诡异莫测的雾隐山,山中萦绕心头的压抑之感渐散,但师徒几人却无半分轻松。沙僧袖中那缕被层层封印的心魔之种,如同一个无声的提醒,昭示着前路更加诡谲难测。与先天心魔“寂”的盟约,是机遇,亦是悬顶之剑。
行不多时,前方又见一座高山拦路。此山与雾隐山又自不同,但见崖深岫险,云生岭上,柏苍松翠,风飒林幽。山势不算最高,却透着一股子精乖刁钻之气,山间雾气虽不浓,却流转不定,仿佛内藏玄机。
“这山看着不大对劲,”孙悟空火眼金睛四下扫视,“灵气稀薄,妖气也淡,可俺老孙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猪八戒哼哼道:“猴哥,你就是疑神疑鬼,过了那劳什子雾隐山,看哪儿都像有妖怪。俺看这山清爽得很,正好赶路。”
唐僧亦道:“悟空,既无妖气,或许只是山势险峻些,我等小心前行便是。”
沙僧却沉默不语,他突破大罗后,灵觉远超孙悟空,此刻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山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隐晦的“狡诈”意念。这意念并非源自某个强大个体,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涟漪,遍布山野,仿佛整座山的精怪都天生带着几分奸猾。而且,他袖中的心魔之种竟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似乎对此地气息有所反应。
他暗中运转弱水大道,一丝感知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瞬间便“看”到了山中景象:无数小妖藏于石后、匿于林间,虽修为低微,却行动有序,眼神灵动,显然受过调教。而在山坳深处,一股颇为不弱的妖气盘踞,其性质阴柔诡变,带着一股土石腥气与风灵之力。
“此山名唤‘隐雾山’,”沙僧缓缓开口,点破虚实,“山中有妖,修为不弱,且颇通计谋,麾下小妖训练有素,非是寻常乌合之众。我等需得小心,莫要中了圈套。”
正说间,前方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孩童啼哭之声,甚是凄惨。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的童子,跌坐在路旁乱石中,小腿鲜血淋漓,哭得撕心裂肺。
“阿弥陀佛!”唐僧一见,慈悲心起,便要下马前去查看。
“师父且慢!”孙悟空一把拉住唐僧,“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孩童?定是妖怪变化!”
猪八戒也嘟囔道:“就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那童子哭得更凶,哀声道:“长老救命!我与爹娘上山采药,失足跌落,爹娘不知去向,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呜呜……”
其声凄切,情状可怜,唐僧听得心如刀绞,挣脱孙悟空的手:“悟空!出家人慈悲为怀,岂能见死不救?纵是妖邪,亦当先度化之!”说着便快步向那童子走去。
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却不好强行阻拦师父。
沙僧冷眼旁观,弱水灵觉之下,那童子周身妖气虽极力掩饰,却如何瞒得过他?而且,他更能感觉到,四周山林之中,至少还有三处地方,隐藏着与这童子气息同源,却更为精纯的妖气波动!如同花瓣般,分散在周遭!
“分瓣梅花计……”沙僧心中冷笑,已然看穿此妖手段。此计乃是利用化身或诱饵,分散敌人注意力,伺机擒拿真正目标。这啼哭童子不过是其中一“瓣”!
他并未立刻点破,而是暗中对孙悟空传音:“大师兄,此乃妖计,意在分散我等,擒拿师父。你且假意被那童子引开,护住师父左右,我来揪出那主谋。”
孙悟空闻言,眼中金光一闪,立时会意,嘴上却骂道:“好个孽畜,敢骗你孙外公!”作势便要举棒打那童子。
那童子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向旁边密林逃去,哭声更加凄厉。孙悟空“怒喝”一声,紧追而去,瞬间消失在林中。
唐僧见状,连呼:“悟空!莫要伤他性命!”
就在孙悟空被引开的刹那,异变陡生!
旁边草丛中猛地窜出一道黄风,直扑唐僧!风中隐现一道身影,利爪如钩,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另一侧山壁上,一道黑影借着石影掩护,悄无声息地滑下,目标同样是白马上的唐僧!
第三处,后方道路上,地面微微拱起,一个土黄色身影破土而出,手持钢叉,狞笑着刺向唐僧后心!
三路齐发,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利用了孙悟空被引走、沙僧和猪八戒“反应不及”的空当!
“师父小心!”猪八戒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举起钉耙,却不知该挡哪一边。
唐僧更是面如土色,闭目待死。
然而,沙僧早已等候多时!
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心念微动,袖中那缕被弱水封印的心魔之种,被他以特殊法门轻轻引动了一丝气息——并非释放,而是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荡漾开一圈极其细微、却直指本心的“涟漪”。
这涟漪无声无息,瞬间掠过那三个扑来的妖怪化身。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扑向唐僧的三道身影,动作齐齐一僵!
施展黄风、利爪眼看就要触及唐僧的那道身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度贪婪之色,仿佛看到了满山遍野的灵药仙草,竟不由自主地偏离方向,一爪抓向旁边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石,口中喃喃:“千年石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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