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社操场死亡事件的余波,像一颗被投入宇宙的引力弹,在科学院的引力场里激起了环环相扣的时空涟漪。
最先感受到震动的是宇宙科学院的内部论坛。事发当晚,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悄然上线 —— 画面里,米凡站在斑驳的主席台上,白衬衫被风掀起边角,声音透过老旧麦克风传出沙沙的杂音,却字字像淬了冰的钢钉:"人类用三千年证明 ' 不可能 ',却没人想过 ' 不可能 ' 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视频下方,跟帖在两小时内突破三万条。
"这是科学邪教吧?拿同学的命炒作自己?"
"他说的 ' 脑作图 ' 是什么鬼?神经科学根本没这概念!"
"你们注意到没,黄社倒下时,他嘴角好像有笑意?"
质疑像潮水漫过屏幕,却被另一种声音劈开。物理系教授李衡在凌晨三点发帖:"视频第 17 分 23 秒,他提到 ' 因微子运动态 ' 时,右手食指的震颤频率与我实验室捕捉到的暗物质波动数据吻合。这不是胡言。" 帖子很快被顶到首页,后面跟着一串歪歪扭扭的回复,来自不同国家的 IP 地址。
米凡的个人邮箱在三天内收到了 2376 封邮件。他坐在宿舍那张掉漆的木桌前,指尖划过键盘的动作像在弹奏某种精密仪器。桌面左侧堆着半盒速溶咖啡,右侧摊开的笔记本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 有点像甲骨文,又带着分形几何的韵律。
"西班牙的学者问我是不是留过学?" 他轻笑一声,指尖悬在屏幕上。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100 年前... 那时候我大概在安达卢西亚的橄榄树林里,听秃鹫讲季风的方向。" 他敲下回复时,唇角还沾着咖啡沫,像个刚偷喝了大人饮料的孩子。
德国科学院的邮件措辞严谨,问他如何从三大几何难题里找到第一推力。米凡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梧桐树叶正在飘落,他伸出手,一片叶子恰好落在掌心。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如数学公式,他用指甲沿着主脉划了一道弧线:"哪有什么 ' 契机 '?就像这片叶子,它落下来不是因为风,是因为它知道自己该落了。" 回复发送时,他顺手把叶子夹进了《几何原本》的扉页,那一页恰好印着 "化圆为方" 的经典图解。
最有意思的是日本帝国大学那位女教授的邮件。"为什么你有大科学思维,我们没有?" 米凡对着屏幕眨了眨眼,忽然抓起桌角的猫玩偶 —— 那是他用 3D 打印笔做的,耳朵是两个等边三角形。他把猫玩偶举到屏幕前,用指尖捏着猫的耳朵晃了晃:"因为你们的课本里,三角形永远是三角形。" 回复发送后,他对着猫玩偶嘟囔:"其实她们的和算里藏着好东西,可惜被西学掐断了根。"
自动回复的措辞是他斟酌了七个小时的结果。"用大科学思维否定我,不要用牛顿的棺材板。" 这句话像一道筛子,把邮件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愤怒的驳斥("你也配和爱因斯坦相提并论?"),一类是带着颤抖的试探("我发现量子隧穿效应的数学模型和三等分角有重合... 能聊聊吗?")。
深夜三点,宿舍楼道里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米凡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少年有张过分干净的脸,睫毛长得像某种夜行性动物,唯有眼底藏着一簇跳动的光,像他常在实验室里观察的等离子体火焰。
"哼哼!" 他对着镜子冷笑,指尖戳了戳镜面,"一群围着苹果转的蚂蚁,突然看到有人爬上了树,就觉得他在作弊。" 话音刚落,他忽然愣住 —— 镜中自己的瞳孔里,好像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旋转,像他计算过的 "多重宇宙入口模型"。
第二天清晨,阳光把窗帘染成金红色时,他坐在床沿系鞋带,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说:"如果我成不了多重宇宙之王,那谁能呢?"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可系鞋带的手指却用力到泛白,把帆布鞋带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他总是这样 —— 前一秒像个捧着放大镜观察蚂蚁的孩子,后一秒又像个站在星图前的帝王。这种分裂感,藏在他说话时偶尔上扬的尾音里,藏在他看到公式时突然发亮的眼神里,更藏在他口袋里那枚磨得发亮的铜制量角器上 —— 那是他十岁时在旧货市场淘的,上面刻着没人认得的古梵文。
二
黄社的尸体被抬走时,米凡站在操场边缘的香樟树下,看着法医掀开白布的瞬间 —— 黄社的眼睛还半睁着,睫毛上沾着草屑,嘴角凝着一丝诡异的弧度,像是还没来得及完成那个 "猪叫" 的动作。
"他的因微子运动态还没乱。" 米凡忽然对身边的警察说。年轻的警察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时,只看到少年正弯腰捡起一片沾着血迹的梧桐叶,指尖在叶面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读取某种只有他能看见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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