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
凌或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要将黑风峡的崖壁都震裂!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灰影为自己挡下致命毒箭,看着忠伯胸膛绽开刺目的黑血,看着那苍老却始终挺直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缓缓倒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个细节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疯了一般扑过去,在忠伯倒地之前,用颤抖的双臂接住了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身体。
“忠伯!忠伯!你怎么样?!你撑住!吴先生!吴先生快救他!”凌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他用手死死捂住忠伯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但那粘稠、腥臭的血液依旧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叶茯苓也吓呆了,随即反应过来,哭着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止血,却被那可怕的伤势和诡异的黑色毒血惊得手足无措。
吴世安和孙御史在巴鲁的掩护下踉跄着冲过来。吴世安只看了一眼伤口和血的颜色,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迅速蹲下身,手指搭上忠伯的颈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是…是‘阎王帖’!”吴世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无力感,“剧毒无比,见血封喉…箭镞恐怕还有倒刺…毒已入心脉…老夫…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阎王帖!听到这个名字,就连正在与剩余黑衣人拼杀的青鸾,剑势都微微一滞,眼中掠过一丝骇然。这是江湖上最阴毒、几乎无解的奇毒之一!
“不!不可能!吴先生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凌或双目赤红,几乎是在哀求,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忠伯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是父亲最信任的兄弟,是他在这个世上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他怎么可以死?!还是为了救他而死!
忠伯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但他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却努力地、死死地盯着凌或的脸,嘴唇艰难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凌或连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泪水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忠伯苍老的脸上。
“少…少爷…”忠伯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老奴…不行了…听…听我说…”
“您说!忠伯您说!凌或在听!”凌或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
“…信鸽…韩震…放的…不是给京城…是…是给…‘蛛网’…北疆…云州…‘老地方’…小心…胡…胡…”忠伯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词语,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光了他一丝生命力。
信鸽是给“蛛网”的!北疆云州!“老地方”?小心胡…是胡惟庸吗?!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碎片,拼凑出更可怕的阴谋!韩震果然与“蛛网”有勾结!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锁定在北疆云州!那个“老地方”又是指哪里?!
忠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剧烈的毒素和生命的流逝让他再也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他的眼神开始彻底涣散,抓着凌或的手也失去了力气。
然而,就在他瞳孔即将完全散大的前一刻,他那沾满黑血的手指,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极其艰难地、在凌或的手背上,划下了几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血字…
做完这个动作,忠伯的头猛地一歪,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最终定格在了无尽的担忧和不甘之中,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这位忠心耿耿、陪伴了凌家两代人的老仆,就这样,在通往北疆的险隘之中,为了保护他从小看大的少主,燃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生命之火。
“忠伯——!!!”
凌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嚎,紧紧抱住忠伯尚且温软的遗体,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叶茯苓早已哭成了泪人,吴世安和孙御史亦是老泪纵横,黯然神伤。巴鲁怒吼着将怒火倾泻在残余的黑衣人身上,将他们砍瓜切菜般解决干净。
青鸾默默收剑入鞘,走到凌或身边,看着悲恸欲绝的他和已然气绝的忠伯,冰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她俯下身,仔细查看了忠伯在凌或手背上划下的那几个血字。
那似乎是两个极其潦草、被血迹模糊的字迹,勉强能辨认出是——“影”和“…月”?或者…是“影”和“阙”?
因为血迹和颤抖,根本无法确定。
是“影月”?指向她所在的“影月”组织?还是“影阙”?一个完全陌生的词语?
忠伯的死,如同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也让这次北疆之行的开端,染上了无法洗刷的血色。
“凌将军,节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青鸾率先从悲伤中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却多了一丝沉重。
凌或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死死抱着忠伯的遗体,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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