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深秋,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维港的水汽,拍打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上。白露站在窗前,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却依旧能感受到从玻璃缝隙钻进来的寒意,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刺进皮肤里。
公寓里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曾经摆在客厅的、她和罗云熙一起拼的拼图,早已不见踪影;书桌上的、他送她的栀子花标本,也被收进了箱子深处;就连阳台的藤椅,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那是他们曾经一起看日出、聊未来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寂寞。
三天前,她从海牙国际法庭附属监狱出来,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保外就医”决定书。上面写着:“因证人白露在打击跨国犯罪中贡献重大,且系‘Project Xi’克隆计划受害者,结合其面部创伤感染、基因缺陷后遗症等身体状况,准予保外就医,由香港警方联合国际刑警实施24小时监控,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港岛。”
轻判,却更像一场体面的软禁。
车子驶进熟悉的港岛街区时,她曾以为会看到林默、林薇,看到孤儿院的孩子们,看到那些熟悉的笑脸。可迎接她的,只有两名穿着便衣的监控警员,和这间被清空了大半的公寓——林默说,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干扰”,可她知道,这是为了让她彻底活在监控的视线里,活在一个没有“过去”的牢笼里。
“白小姐,该吃药了。”门外传来警员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客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露转身,走到门口,接过警员递来的药和温水。药片是白色的,小小的一颗,却要每天定时服用——医生说,这是为了控制她体内残留的基因缺陷后遗症,可她清楚,这也是监控的一部分,是为了确保她不会“失控”,不会再次成为“危险分子”。
她仰头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警员离开后,公寓再次陷入寂静。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铁盒,里面装着她仅存的、与过去有关的东西:一枚纽扣追踪器,一张写着“活下去,自由地”的信纸,一枚栀子花戒指,还有一张她和罗云熙在南美安全屋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得格外灿烂,身后是茂密的雨林,身前是燃烧的篝火。
白露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摸着罗云熙的脸。他的笑容依旧清晰,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触不可及。自从他再次“消失”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安娜说,他去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连“幽灵”行动组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林默说,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香港,去了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而她,只能抱着这张照片,在无数个深夜里,一遍遍地回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审判结束后,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称她为“黑暗的终结者”“正义的化身”,将她的伤疤誉为“勇气的王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顶所谓的“王冠”,是用什么换来的——是父亲的牺牲,是罗云熙的离开,是她失去的自由,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是一顶荆棘王冠,戴在头上,痛在心里。
她走到阳台,俯瞰着脚下的维港。午后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远处的货轮缓缓驶过,岸边的行人匆匆忙忙,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却又不一样了。她曾经以为,摧毁了“造物主”,揭露了真相,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就能和罗云熙一起,过上平静的生活。可现实,却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她赢了,赢得了审判,赢得了正义,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却输掉了自己的人生,输掉了最想要的自由和爱情。
“白姐姐!”
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白露低头,看到孤儿院的小雅正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仰着头朝她挥手。小雅的身边,站着林薇,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正对着她微笑。
白露的眼眶瞬间泛红,她快步下楼,走到门口。两名警员拦住了她,眼神里带着犹豫:“白小姐,未经允许,您不能离开公寓。”
“我就站在这里,不出去。”白露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让她们过来,好不好?”
警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
林薇牵着小雅,快步走过来,将保温桶递给她:“白姐,这是我熬的鸡汤,你最近身体不好,补补身子。小雅非要给你送栀子花,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小雅举起手里的栀子花,笑着说:“白姐姐,这是我自己种的,可香了。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紧和林薇姐姐来看你。”
白露接过栀子花,凑近闻了闻,熟悉的清香瞬间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她蹲下身,摸了摸小雅的头:“谢谢你,小雅,花很漂亮。”
“白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孤儿院看我们呀?”小雅仰着头,眼神里满是期待,“孩子们都很想你,天天都在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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