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计划”研究中心的玻璃幕墙外,香港的雨季正浓。细密的雨丝斜斜落下,将窗外的维港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像一幅被打湿的水墨画。白露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划过一份刚完成的基因修复手术报告,纸上“成功率100%”的字样,却没能让她脸上露出往日的笑容。
桌角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旁边是一枚静静躺着的纽扣追踪器——屏幕彻底黑屏,再也不会亮起。自从审判结束后,罗云熙就变得有些沉默,总是会突然盯着某个地方出神,像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她问过他,他只是笑着说“没事,在想基金会的事”,可那笑容里的疲惫,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白姐,这是罗氏集团刚送来的捐赠支票,林默哥让我交给你。”实习生小张敲门进来,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您……还好吗?最近总觉得您心事重重的。”
白露勉强笑了笑,拿起信封:“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你先出去吧,我处理完这份报告就下班。”
小张点点头,轻轻带上房门。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白露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是林默的字迹:“云熙哥最近联系不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白露的心猛地一沉。她拿出手机,拨打罗云熙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拨打他的电话,从早上到现在,始终如此。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驱车前往罗云熙的公寓。公寓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却带着一丝空旷的寂寥。
房间里很整洁,一如他往常的风格。书桌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方舟计划”的后续规划文档;衣柜里的衣服整齐地挂着,少了他常穿的那件黑色风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枚她送给他的、刻着“L&L”的袖扣,旁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色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栀子花印章——那是他们之间的标记。
白露的手指微微颤抖,拿起信封。信封很轻,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她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活下去,自由地。”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甚至没有一句告别,只有这六个字,孤零零地躺在纸上。
白露的眼泪,瞬间无声地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
她想起审判结束后,罗云熙陪她去父亲墓前的那个下午。他站在墓碑前,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父亲,我会让露露自由的。”当时她以为,他说的“自由”,是摆脱黑暗势力的束缚,却没想到,他说的自由,是让她摆脱血缘的枷锁,摆脱世俗的眼光,真正为自己而活。
她想起他最近的沉默,想起他总是盯着她脸上的疤痕发呆,想起他在维港边说的“只要你能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是“幽灵”行动组的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是黑暗中的影子。他曾以为,和她的重逢,能让他摆脱“幽灵”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可血缘的真相,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们即使跨越了生死,也无法真正相守。
他知道,只要他还在她身边,他们就永远会被“同父异母兄妹”的标签捆绑,永远会被世俗的眼光审视,永远无法真正自由。所以,他选择再次“消失”,像当年在公海的爆炸中一样,彻底从她的生活里退出,让她能以一个“普通女性”的身份,活下去,自由地追求自己的人生。
白露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景。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而她的生活,却因为这封信,再次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她想起南美仓库里,他抱着受伤的她,说“是我,露露”;想起雨林里的分头突围,他为她挡住敌人的子弹;想起玻璃墙两端的凝视,他眼神里的不舍与坚定;想起法庭上,他坐在观众席上,像一座山一样,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他的身影,都有他的笑容,都有他对她的爱与守护。
“罗云熙,你真傻……”白露哽咽着,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自由了吗?没有你的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白露靠在窗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滑落,浸湿了信纸,也浸湿了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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