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的商业智慧 第46章 地方的考验

落霞渡的生意刚步入正轨，青娘就接到了温景然带来的消息——西北的风陵渡近来要举办药材交易会，周边村镇的药商都会齐聚，随行的还有不少需要染制布料的药铺与农户。青娘当即决定动身，一来想为染坊开拓西北市场，二来风陵渡盛产的枸杞叶茶是茶铺稀缺的品类，她打算趁机寻些优质货源与茶种。

沈行舟因需处理落霞渡商道的后续安防事宜，需耽搁三日才能跟上。临行前，他反复叮嘱：“风陵渡靠近边境，民风剽悍，且当地有个‘药材行会’把控着大部分交易，对外来商户向来严苛。我已写信给风陵渡的驿站驿丞，你到了先去驿站落脚，等我汇合再去对接生意。”他将一枚刻着驿站印记的木牌交给青娘，“遇事凭这个找驿丞，能少些麻烦。”

青娘接过木牌收好，笑着应道：“放心吧，我会守着规矩行事。你尽快赶来，咱们一起去药材交易会看看。”

带着伙计们赶着马车出发，一路西北行去，景致渐渐从翠绿山林变成了苍茫黄土坡。行至风陵渡边界的乱石村时，天色已晚，青娘见村口有处简陋的客栈，便决定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进风陵渡。

客栈不大，院里堆着不少药材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青娘刚安顿好，就见掌柜的领着个穿粗布褂子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男人手里攥着块褪色的靛蓝粗布，神色焦急：“姑娘就是从落霞渡来的染坊掌柜？求你帮帮我！”

青娘连忙请他坐下：“大哥请讲，若是我能帮上忙，定不推辞。”

男人自称赵老根，是乱石村的农户，也是风陵渡药材行会的外围供货户。他说行会规定，供货户需用统一色泽的蓝布包装药材，才算合格货源。可他之前找的染坊染出的布不到半月就褪色，药材沾了颜色卖不出去，眼看交易会就要开始，若是凑不齐合格的布包，不仅拿不到今年的供货名额，还要赔偿行会违约金。

“我听落霞渡来的商人说，姑娘染的布色泽鲜亮、从不褪色，特意等在这里求你。”赵老根说着就要下跪，被青娘连忙拦住。

“大哥不必如此。”青娘看着他手里的粗布，又想起沈行舟说的行会严苛，心中已有计较，“我可以帮你染布，但我想知道，这行会的规矩为何如此严格？对外来商户的态度当真很差吗？”

赵老根叹了口气：“行会的会长是本地的药材大户柳老爷，多年来垄断着风陵渡的药材交易。之前有外乡染坊想来做布包生意，柳老爷说他们染的布不合格，不仅把人赶了出去，还扣了供货户的名额。咱们这些农户只能任由他拿捏。”

青娘眉头微蹙，看来风陵渡的生意比预想的更难。但若是能帮赵老根染出合格的布包，既能解他的急难，也能借着他的关系接触行会，算是打开市场的突破口。她当即应下：“大哥放心，我这就带着伙计们开工，明日一早定能给你染好二十个布包，足够你先应付行会检查。”

赵老根喜出望外，立刻回家取来二十匹粗布，还主动送来自家井里的水和晒干的靛蓝原料。青娘带着伙计们在客栈后院支起染缸，连夜赶工。她按着之前总结的水质适配经验，先测试了井水的硬度，调整了染料配比，又延长了固色时间。深夜时分，二十个色泽均匀的蓝布包终于染好，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在月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次日清晨，赵老根来取布包时，见布色鲜亮，用力搓揉也不见褪色，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这比行会指定的布包还要好！姑娘，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带你进风陵渡，找柳老爷说说，让你做行会的专属染坊！”

青娘跟着赵老根进了风陵渡。这座边境小镇因药材交易格外繁华，街道两旁摆满了药材摊位，往来的都是穿短打、扛着药材包的商贩。行会的总部设在镇中心的气派宅院，门口站着两个手持棍棒的家丁，神色傲慢。

赵老根领着青娘刚走到门口，就被家丁拦住：“站住！柳老爷正在里面议事，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我是来交供货布包的，这位是帮我染布的青娘姑娘，是柳老爷要找的好染坊掌柜！”赵老根连忙解释，却被家丁推搡着后退。

“什么好染坊？外乡来的骗子吧！”家丁满脸不屑，“再敢闹事，就把你们赶出去！”

争执间，一道宝蓝色身影从街角走来，温景然摇着折扇快步上前：“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行会家丁也敢欺压商户？”

“温班主？你怎么在这里？”青娘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他。

“我带着戏班来风陵渡演出，正好赶上药材交易会，想着能帮你搭搭人脉。”温景然转头看向家丁，语气冷厉，“我与柳老爷是旧识，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温景然带了位染坊掌柜，有好东西给他看。”

家丁见温景然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正是柳会长。他见到温景然，立刻堆起笑容：“温班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快里面请！”

两人寒暄几句，温景然侧身让出青娘：“柳会长，这位是青娘姑娘，经营流动染坊，技艺高超。赵老根的布包就是她染的，想必能解你行会布包不合格的难题。”

柳会长看向青娘，眼神带着审视，又拿起赵老根手里的布包，反复查看、搓揉，脸色渐渐凝重：“这布的色牢度确实不错，比之前的染坊好太多。但行会的布包不仅要色泽统一，还要耐得住长途运输的磨损，姑娘能保证批量染制都达标吗？”

“柳会长放心，我可以当场演示。”青娘从容道，“只要给我布料、染料和场地，我半个时辰内染出的布，若是有一处色泽不均或是磨损掉色，我自愿离开风陵渡，分文不取。”

柳会长被她的底气打动，当即让人在宅院后院准备染具与布料。青娘挽起衣袖，动作娴熟地调配染液，把控着浸染与固色的每一步。温景然与柳会长站在一旁观看，赵老根也紧张地守在旁边。

半个时辰后，染好的布被捞出晾晒，色泽均匀鲜亮，柳会长让人用粗糙的麻绳反复摩擦布料，果然没有掉色。他终于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行会需要五百个布包，三日后交货。若是全部合格，就定你为行会的专属染坊，不仅布包生意，后续药商的定制布料也都交给你。”

“一言为定。”青娘松了口气，立刻安排伙计们在行会后院搭起临时染坊，开始赶工。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第二日一早，伙计们发现堆在院里的靛蓝原料被人洒了水，大半都受潮结块，无法使用。赵老根得知后，急得直跺脚：“定是之前被赶走的那几家本地染坊搞的鬼！他们嫉妒你抢生意，肯定会暗中使坏！”

青娘看着受潮的原料，脸色沉静：“别慌，原料没了可以再找。赵大哥，你知道风陵渡哪里能买到优质的靛蓝吗？”

“城西有个原料商行，是外地商人开的，有上好的靛蓝，但价格比本地贵三成，而且不卖给外乡染坊。”赵老根道。

青娘咬了咬牙：“再贵也要买！不能耽误交货。”她刚要动身，就见沈行舟快步走进后院，身上还带着风尘。

“沈公子！”青娘惊喜不已，“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担心你遇到麻烦，日夜兼程赶过来的。”沈行舟看到受潮的原料，眉头一蹙，“是有人故意捣乱？”

得知事情缘由后，沈行舟道：“城西的原料商行老板是我朋友，我带你过去，不仅能买到原料，还能按市价成交。”

跟着沈行舟来到原料商行，老板果然格外客气，不仅给了优质靛蓝，还附赠了些固色用的明矾。回去的路上，沈行舟道：“我已经让驿站的人去查，定能找出捣乱的人。另外，我联系了几个参会的南方药商，他们对你的纹样布料很感兴趣，等布包交货后，我带你去见他们，谈谈茶叶与布料的批量合作。”

青娘心中暖意融融，有沈行舟在身边，她总能安心不少。回到行会后院，两人立刻带着伙计们重新开工，沈行舟还帮着设计了更高效的染制流程，大大加快了进度。

温景然则利用戏班演出的机会，帮青娘宣传染坊。戏台上唱着戏，戏台旁摆着青娘染的纹样布料与茶叶样品，不少药商被吸引过来，纷纷定下定制布料的订单。

第三日傍晚，五百个布包全部染制完成，柳会长亲自验收，每一个都色泽均匀、耐磨损，他彻底服了：“青娘姑娘，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是定金，后续的订单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他又递过一张药材交易会的请柬，“明日交易会开幕，我带你去见见各地的药商，好好推广你的生意。”

当晚，客栈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青娘、沈行舟与温景然坐在石桌旁，喝着刚泡好的枸杞叶茶。茶水清甜，带着淡淡的药香，青娘赞道：“这枸杞叶茶果然不错，若是能批量采购，茶铺定能多一项特色品类。”

“我已经和柳会长谈过，他能帮你联系枸杞种植户，以公道价格供货。”沈行舟道，“另外，南方药商那边也初步达成意向，他们要订购一百匹纹样布料和两百斤云雾茶，等交易会结束就签契约。”

温景然笑着补充：“我戏班下一站要去西北的武威城，那里有不少富户，我已经帮你预定了摊位，咱们可以继续合作，你染新戏服，我帮你宣传生意。”

青娘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满是感慨。从初到风陵渡被家丁阻拦，到遭遇原料被毁的危机，再到如今拿下行会订单、拓展新客源，每一步都离不开伙伴的支持。她举起茶杯：“多亏了你们，这杯茶我敬你们！往后的路，咱们继续并肩同行！”

三人碰杯，茶水入喉，暖意直达心底。窗外的风陵渡夜色渐浓，街道上的药材摊位渐渐安静，但青娘知道，属于她的西北市场才刚刚打开。明日的交易会，将会是新的起点，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地方的考验在等着她，她都有信心凭着技艺、诚信与伙伴的支持，一一克服，让“流云号”染坊与茶铺的名声，传遍大乾的西北大地。

次日，药材交易会开幕，青娘的摊位前挤满了人。柳会长亲自为她引荐各地药商，沈行舟帮她打理订单契约，温景然则让戏班伙计拿着染好的布料在会场宣传。订单源源不断，不仅有布包与定制布料，枸杞叶茶的供货协议也顺利签下。

青娘站在摊位前，看着往来的商户与忙碌的伙伴，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她明白，所谓地方的考验，不仅是地域的陌生与势力的刁难，更是对经营者心智与韧性的打磨。只要坚守初心、灵活应变，再难的考验，也能变成生意发展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