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命 第17章 同源之石

上海国金中心52层的公寓内，程岩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两份地质报告，右手心的红玉印记隐隐作痛。三天前从地下石室回来后，这个印记就成了他与诅咒之间的纽带——每当祖石有异动，它就会发烫。

\"程先生，结果出来了。\"赵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刚打印的文件，\"对面大厦的装饰石检测报告。\"

程岩接过文件，安保队长脸上罕见的紧张表情让他胃部一紧。报告上的数据密密麻麻，但结论部分被红笔圈出：

\"样本与青云山事故岩石成分相似度98.7%，含有相同异常矿物质...红色纹路非天然形成，内部检测到有机物质残留...\"

程岩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行：\"有机物质dNA比对结果：与2003年湘西隧道事故遇难者莫小芸存档血样匹配。\"

报告从指间滑落。对面大厦外墙上那块刻着\"寿比南山\"的巨石，竟然含有莫小芸的dNA！这意味着什么？那块石头是...活着的？

\"还有更奇怪的。\"赵刚调出平板电脑上的监控画面，\"过去72小时，这块石头的表面温度升高了2.3度，而且...\"他放大图像，\"这些红色纹路在生长。\"

屏幕上，装饰石表面的血管状纹路确实比三天前延长了数厘米，现在几乎连成了完整的网络。更令人不安的是，纹路的分布呈现出某种规律——像极了一个蜷缩的人形。

\"联系大厦管理处，\"程岩的声音嘶哑，\"我要亲自检查那块石头。\"

\"太危险了！\"赵刚反对，\"您手上的印记...医生都说无法解释。如果再靠近那块石头...\"

程岩举起右手，掌心朝上。红玉印记现在更加清晰，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血管\"，向手腕方向延伸：\"已经来不及了。它在我体内生长。月圆之前，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刚还想劝阻，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队长，紧急情况！国金中心安保系统显示地下三层有异常热源！\"

程岩和赵刚同时看向监控屏幕——地下三层的热成像图上，石室所在位置现在呈现刺眼的红色，温度已经达到42度且持续上升。而更诡异的是，热源形状正在变化，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就像...有人站在密室里。

\"召集所有人，带上装备。\"程岩命令道，同时从抽屉取出手枪，\"这次我要亲自下去。\"

\"程先生，您的状态...\"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风险。\"程岩拉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那里的皮肤下已经开始浮现细微的红纹，\"但它选中我不只是因为仇恨，还因为程家血脉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必须知道真相。\"

一小时后，全副武装的安保团队再次来到地下三层。这次他们带了更多装备：热成像仪、超声波扫描器，甚至还有一台便携式x光机。通道比上次更加潮湿，墙壁上渗出可疑的红色水珠，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朽草药的气味。

\"温度又升高了。\"赵刚看着仪器读数，\"45度，而且还在上升。\"

程岩示意团队停下，独自走向石室门。这次他没有用红玉碎片，而是直接伸手按在门上——掌心的印记突然发光，石门应声而开。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所有人后退了一步。石室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样——墙壁上的红色结晶现在覆盖了每一寸表面，像某种活着的珊瑚不断蠕动生长。中央石台上的檀木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红晶构成的\"茧\"，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形轮廓。

\"上帝啊...\"一名安保人员画着十字后退，\"那东西在...呼吸！\"

确实，红茧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就像胸腔的呼吸运动。更可怕的是，当程岩踏入石室时，茧中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

\"程岩哥哥...你终于来了...\"

声音甜美却诡异，像录音带被刻意放慢的速度播放。程岩浑身汗毛倒竖——那是莫小芸的声音，但语调中有种不属于人类的回响。

\"你不是莫小芸。\"程岩强迫自己向前走，\"你到底是谁？\"

红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由红色结晶构成的手伸出来：\"我是...我们...小芸和远山...还有所有被石头记住的人...\"

随着这句话，四周墙壁的红晶突然投射出无数影像——隧道事故的场景、莫远山被钢筋刺穿的瞬间、程建业举枪自尽的画面...甚至还有程岩遭遇三次落石的片段。所有影像中都有一个共同点：红玉戒指的闪光。

\"血誓...\"程岩突然明白了，\"父亲和莫远山立下的血誓不是简单的约定，而是...将两家的命运与祖石绑定在了一起。\"

红茧中的声音笑了：\"聪明...不愧是程工头的儿子...\"裂缝扩大，露出半张人脸——那是莫小芸和莫远山的融合体，左眼温柔如少女，右眼却充满成年男子的仇恨，\"你父亲背叛了誓言...把祖石带出隧道...现在轮到你来偿还...\"

程岩的手枪对准了红茧：\"怎么偿还？\"

\"成为容器...\"融合体完全钻出红茧，身体由半透明的红晶构成，能看见内部流动的红色液体，\"程家的血脉...最适合承载石头的记忆...就像我哥哥的身体承载了我的怨恨...\"

程岩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怪物是什么——莫远山死后，他的身体被莫三通用某种方式与妹妹的怨念融合，创造了这个既非生也非死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莫三通\"能同时在湘西和滨江出现，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实体！

\"月圆之夜...\"红晶人形向程岩伸出手，\"你将代替我哥哥...成为新的容器...这是程家的宿命...\"

程岩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红晶身体，只激起一阵红色雾气，伤口瞬间愈合。红晶人形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整个石室簌簌落灰：\"子弹杀不死记忆...就像时间冲不淡仇恨...\"

就在这时，赵刚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队长！大厦外墙的装饰石出现异常！它...它在移动！\"

程岩和安保团队冲出石室，乘电梯直达一楼。外面的街道已经乱成一团——人群惊恐地指着国金中心外墙上那块\"寿比南山\"的巨石。在众目睽睽之下，重达数吨的花岗岩正缓缓脱离钢架，表面的红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回公寓！现在！\"程岩命令道，\"启动最高级别防护！\"

他们刚冲进电梯，整栋大楼就剧烈震动起来。监控屏幕上，那块巨石已经完全脱离墙体，悬浮在空中，红色纹路现在覆盖了整个表面，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与石室里的红晶人形一模一样。

\"它要去哪？\"赵刚盯着监控问。

程岩看着巨石移动的方向，血液瞬间凝固——它正缓缓转向，对准自己的公寓窗户！

\"不...\"程岩抓起手机拨打林菲的号码，却只听到刺耳的杂音。电梯飞速上升，但已经来不及了。监控画面上，巨石开始加速，像被无形之手掷出的骰子，划破夜空直奔52层的防弹玻璃...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彻整层楼。程岩跌跌撞撞地冲向公寓，看到安保团队正对着某个东西开火——巨石击穿了号称牢不可破的防弹窗，现在悬浮在客厅中央，缓缓旋转，红色纹路组成的人脸正对着程岩的卧室方向。

\"它...它在等你...\"一名安保人员颤抖着说，步枪子弹对巨石毫无作用。

程岩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攻击，而是...邀请。巨石没有直接砸碎整个公寓，是因为它需要他活着走到某个特定位置。

\"所有人退后。\"程岩命令道，独自走向巨石。随着靠近，掌心的印记越来越烫，而那些红色纹路开始重组，逐渐形成一行文字：

\"月圆之夜，石室相见。完成血誓，或成为容器。\"

文字下方，纹路勾勒出一枚红玉戒指的图案——与程建业和莫远山当年立誓时戴的一模一样。

程岩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菲的短信：\"已到上海！活水玉找到了破解方法！坚持到明天月圆！\"

他抬头看向窗外，满月已经升起，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不到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