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天传 第16章 赤炎洞府，一线生机

骨片入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感，仿佛凝聚了无数岁月的阴寒。林磊背靠着蛇肠巷油腻冰冷的土墙，急促的喘息在污浊的空气中拉出白痕，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百晓生那惊骇欲绝的嘶吼和玉珏突如其来的滚烫警告，如同两道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

他低头，借着巷子深处惨绿萤石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光，死死盯住手中那块灰白骨片。巴掌大小，边缘嶙峋，粗糙的一面带着细微的摩擦感，另一面则是细密如虫蛀的刻痕。那扭曲的、如同火焰升腾般的符号，以及旁边两个蝇头小字——“赤炎”，像烙铁般印入他的眼帘。

赤炎！地火灵芝的伴生之地？亦或是……赤阳丹的线索所在？

没有时间细究百晓生的惊恐源自何处，也没有余力去揣测怀中那半块玉珏更深层的秘密。铁牛濒死的灰败面容如同梦魇，死死扼住他的咽喉。三日！这骨片地图，是唯一的生路！

林磊猛地攥紧骨片，冰冷的棱角几乎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他迅速辨认地图轮廓——蜿蜒的线条指向坊市西北方向，一片被标记为“黑瘴谷”外围的险恶之地。那里，正是骨片上“赤炎”符号所在！

“黑瘴谷…”林磊眼中寒光一闪。矿奴的记忆碎片里，那是个连低阶修士都轻易不愿踏足的死亡区域，常年弥漫着腐蚀性的毒瘴，更有凶猛的低阶妖兽出没。但此刻，这绝地，却是通向希望的唯一路径！

没有丝毫犹豫。林磊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身形再次启动，朝着坊市西北方向疾掠。他刻意避开所有主干道，在蛛网般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间穿行。重力铜环早已收起，体内炼气二层的灵力在之前反杀偷袭者时几近枯竭，此刻全靠《厚土诀》淬炼出的坚韧体魄和矿奴生涯磨砺出的惊人耐力支撑。每一步踏在湿滑泥泞的地面，都带起沉闷的声响，右臂伤口的崩裂处，鲜血早已浸透破烂的布条，随着奔跑滴落一路细小的血花，旋即被污浊的泥水吞没。

坊市边缘的喧嚣迅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越发浓重的**气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带着硫磺和腥甜味道的灰黑色雾气，视线受阻，连惨绿的萤石光芒都难以穿透数丈。这就是“黑瘴”！炼气初期修士若无防护，吸入过多，轻则灵力滞涩，重则血肉消融！

林磊猛地撕下破烂衣襟一角，浸湿了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清水，紧紧捂住口鼻。湿布过滤效果有限，那刺鼻的腥甜气味依旧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来轻微的灼烧感。他眼神如冰，速度不减反增，循着骨片上刻画的、越来越清晰的路径标记，一头扎入浓雾深处。

地势开始变得崎岖，嶙峋的黑石如同巨兽的獠牙，从粘稠的瘴气中突兀刺出。脚下不再是泥泞，而是混杂着锋利碎石和某种粘滑苔藓的崎岖地面。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心跳和踩碎石子的细微声响在浓雾中回荡。

突然！

“嘶——！”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毫无征兆地从左侧浓雾中炸响！一道腥风扑面，带着浓烈的腐臭！林磊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驱使下猛地向右侧扑倒！一道黑影擦着他破烂的衣衫掠过，“嗤啦”一声，衣衫被撕开一道口子，几缕布条飘落。

林磊翻滚起身，手中紧握的，是刚才从偷袭者身上摸来的淬毒短刃！他死死盯住袭击者落地的方向。

浓雾被搅动，显露出袭击者的轮廓——一头通体覆盖着暗绿色鳞片、形如巨蜥的妖兽！体长近丈，四肢粗短却布满倒刺，一条长尾如同钢鞭，末端生着骨锤。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獠牙外翻，粘稠的涎水不断滴落，一双浑浊的黄色竖瞳死死锁定林磊，充满了嗜血的贪婪。

“毒瘴蜥！” 林磊心中一沉。这是黑瘴谷外围常见的低阶妖兽，皮糙肉厚，爪牙蕴含剧毒，更能在瘴气中完美隐匿！看其体型和凶戾气息，至少相当于炼气三层修士！

毒瘴蜥一击落空，发出愤怒的嘶鸣，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扑来！腥风更甚，血盆大口张开，直噬林磊头颅！速度比刚才更快！

硬拼必死！林磊脑中念头电转！他身体不退反进，在毒瘴蜥巨口噬咬的刹那，双脚猛地发力，身体以毫厘之差贴着蜥吻下方险之又险地滑过！同时，完好的左手紧握毒刃，灌注全身力气，狠狠扎向毒瘴蜥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毒刃入肉！但仅仅刺入半寸，便被坚韧的肌肉和滑腻的鳞片卡住！林磊心中一凛，这畜生的防御远超预料！

“吼！” 剧痛彻底激怒了毒瘴蜥！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长满骨锤的巨尾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攻城巨杵，狠狠扫向紧贴在它腹下的林磊！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生死一瞬！林磊眼中厉色爆闪！重力铜环——发动！

嗡！

沉滞如铅的力场瞬间以林磊为中心爆发！横扫而至的骨锤巨尾在进入力场范围的刹那，速度肉眼可见地骤降！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潭！

就是现在！林磊没有丝毫犹豫，放弃被卡住的毒刃，身体借着铜环发动的反作用力，如同炮弹般向后弹射！

砰！

沉重的骨锤尾扫过林磊刚才的位置，狠狠砸在旁边的嶙峋黑石上！碎石迸溅，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深坑！若是被扫中，林磊必定筋断骨折！

毒瘴蜥一击落空，又被重力力场迟滞，动作出现瞬间僵直。林磊落地，翻滚卸力，右臂伤口传来钻心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死死咬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地形——左侧是一道陡峭的斜坡，坡下是翻滚着粘稠气泡的黑色泥沼！

机会！

林磊强提一口气，身体再次前冲！目标不是毒瘴蜥，而是它身侧一块半人高的尖锐黑石！他速度飙到极致，在毒瘴蜥从重力迟滞中恢复、正要转身扑来的瞬间，林磊已经冲到黑石旁！他没有硬撼巨石，而是猛地侧身，完好的左肩狠狠撞在巨石下方一个凸起的、相对脆弱的支点上！

咔嚓！

矿奴生涯磨砺出的恐怖力量，结合《厚土诀》的沉稳发力，加上精准的杠杆作用！那块半人高的尖锐黑石应声而断！巨大的石块在重力作用下，带着沉闷的呼啸，翻滚着砸向刚刚转过身、立足未稳的毒瘴蜥！

毒瘴蜥浑浊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愕，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轰隆！

巨石狠狠砸在毒瘴蜥的侧腰！骨骼碎裂的刺耳声音清晰可闻！刺入腹部半寸的毒刃应声而落，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毒瘴蜥庞大的身躯，翻滚着、惨嚎着，一同坠入旁边陡坡下的黑色泥沼！

“噗通！”

污浊的泥浆四溅！毒瘴蜥在泥沼中疯狂挣扎，但沉重的巨石和腰部的重创让它越陷越深，粘稠的泥浆迅速没过了它的身躯，只剩下凄厉绝望的嘶吼在浓雾中回荡，很快便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林磊单膝跪在坡顶，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泥污，从额角滚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臂的剧痛和脏腑的翻腾。刚才的爆发，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灵力。

他看了一眼那迅速恢复平静、只留下几个气泡的黑色泥沼，眼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疲惫。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刚才撞断巨石的地方，费力地从碎石中捡起了那柄淬毒短刃。刀刃上沾染着墨绿色的粘稠血液，散发着腥臭。

没有停留，林磊拖着疲惫不堪、伤痛交加的身体，循着骨片地图的指引，继续深入。瘴气越发浓郁，视线范围已不足一丈。怀中的半块玉珏，在击杀毒瘴蜥后，那滚烫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润的暖意，仿佛在黑暗中无声地指引着方向。

不知在浓雾和嶙峋怪石中跋涉了多久，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滚烫。空气中的硫磺味浓烈到刺鼻，腥甜的瘴气似乎被某种灼热的力量驱散了一些。前方，浓雾被一股无形的热浪推开，隐约显露出一片赤红色的山壁！

山壁下方，赫然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火焰常年灼烤。一股股灼热的气流夹杂着淡淡的、类似硫磺又似某种灵药的奇异气息，从洞内喷涌而出！

洞口旁边的岩壁上，一个扭曲的、如同火焰升腾般的符号，在灼热气流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赤炎洞府！找到了！

林磊精神猛地一振，强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疲惫，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握紧骨片和淬毒短刃，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喷吐着灼热气息的黑暗洞口！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深入不过十余丈，拐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在眼前！

溶洞顶端，垂挂着无数犬牙交错的暗红色钟乳石，散发出朦胧的赤红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诡异猩红。洞底并非岩石，而是翻滚着粘稠气泡的、赤红色的岩浆池！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烤干！空气扭曲，视线模糊。

而在岩浆池的中心，距离岸边约莫三丈远的地方，赫然凸起着一块小小的、孤岛般的黑色岩石！岩石不过桌面大小，其上，一株形态奇特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

那植物通体赤红，形如灵芝，却比寻常灵芝大了数倍，菌盖层层叠叠，呈现出火焰般的纹理，边缘流淌着熔岩般的金色光泽！它扎根在滚烫的岩石上，贪婪地汲取着岩浆池散发出的至阳火力，散发出澎湃的、令人心悸的灼热灵气波动！

地火灵芝！

林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铁牛有救了！

然而，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三丈的距离，下方是翻滚的、足以瞬间气化钢铁的岩浆！如何过去？飞？他区区炼气二层，连御风术的门槛都摸不到！跳？无异于自杀！

更要命的是，就在林磊目光锁定地火灵芝的刹那，岩浆池靠近黑色孤岛的位置，猛地鼓起几个巨大的气泡！噗噗噗！气泡破裂，粘稠的岩浆溅射开来！几条通体赤红、如同巨蟒般的生物从岩浆中缓缓探出半截身躯！它们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恐怖口器，身躯覆盖着暗红色的熔岩甲壳，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戾和灼热气息！

“熔火蚯！” 林磊倒吸一口凉气，这并非真正的蚯蚓，而是常年吞噬地火精华异变而成的低阶火系妖兽！看其气息，每一条都堪比炼气中期！而且，它们显然将这地火灵芝视为了禁脔！

前有熔岩天堑，后有熔火蚯环伺！绝境！

林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飞速扫视整个溶洞。洞壁陡峭光滑，难以攀爬。唯一的路径似乎只有眼前这翻滚的岩浆池。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岩浆池靠近岸边的地方——那里漂浮着一些大小不一、被岩浆侵蚀得坑坑洼洼的黑色浮石，随着岩浆的涌动缓缓沉浮，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极不稳定的“路”！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九死一生的死路！

林磊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迅速解下身上破烂的外袍，撕成布条，将淬毒短刃死死绑在左手小臂上。然后，他深吸了一口灼热得几乎烫伤肺腑的空气，目光死死锁定最近的那块浮石！

动了！

林磊如同捕食的猎豹，猛地冲出！第一步，狠狠踏在岸边一块相对稳固的黑石上，身体借力高高跃起，朝着岩浆池中第一块浮石落去！

轰！

脚掌踏上浮石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浮石猛地一沉，边缘瞬间没入赤红的岩浆中，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粘稠滚烫的岩浆几乎溅到林磊的裤腿！恐怖的高温隔着破烂的布鞋传来，脚底传来钻心的灼痛！

林磊身体剧烈摇晃，强行稳住！不敢有丝毫停顿，目光锁定下一块稍大的浮石，再次发力跃起！

他的动作迅捷而惊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落脚，浮石都剧烈沉浮，岩浆飞溅！灼热的气浪炙烤着他的皮肤，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留下一层白霜般的盐渍！

熔火蚯似乎被惊动，几条靠近的巨影在岩浆下缓缓游弋，搅动起更大的漩涡，让浮石的轨迹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吼！”

终于，当林磊跃到距离孤岛仅剩最后两块浮石时，一条潜伏的熔火蚯按捺不住，猛地从岩浆中窜出！布满螺旋利齿的恐怖口器张开到极致，带着一股焚风，朝着半空中的林磊狠狠噬咬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避无可避！林磊人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着那狰狞口器就要将他吞噬！

千钧一发！林磊眼中血丝爆裂，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重力铜环——极限发动！

嗡！

沉滞力场瞬间笼罩身周！那熔火蚯冲入力场的刹那，速度骤然一缓！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瞬，但足够了！

林磊的身体借着这瞬间的迟滞，强行在空中拧腰发力，完好的左臂闪电般挥出！绑在小臂上的淬毒短刃，带着他全身的力量和坠落的惯性，狠狠扎向熔火蚯那相对柔软的口腔内部！

噗嗤！

淬毒的短刃深深刺入！墨绿色的毒血混合着粘液喷溅而出！

“嘶——！” 熔火蚯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重重砸回岩浆池，激起滔天火浪！

林磊也被这股反震之力狠狠抛飞，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最后一块靠近孤岛的浮石砸落！

砰！

他重重摔在剧烈摇晃的浮石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哇”地喷了出来，瞬间被高温蒸干。右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左臂也因为刚才的极限爆发而剧痛欲裂，绑缚短刃的布条被灼热的岩浆燎得焦黑。

但他成功了！最后这块浮石距离孤岛仅剩一丈！

林磊挣扎着爬起，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身后翻滚的岩浆和痛苦翻腾的熔火蚯，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澎湃生命力的赤红色灵芝！

他猛地蹬踏浮石，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黑色孤岛纵身一跃！

噗通！

身体重重摔在滚烫的岩石上，灼痛感传来，但他毫不在意！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株地火灵芝前！

赤红的菌盖近在咫尺，流淌的金色光泽如同熔化的黄金，澎湃的至阳灵气扑面而来，甚至暂时压制了岩浆的灼热。林磊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完好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抓向灵芝的根部！

入手滚烫！一股精纯霸道的火灵气顺着手臂涌入，几乎要将他灼伤！但他死死抓住，体内枯竭的《厚土诀》灵力本能地运转，土系灵力中正平和，勉强抵御着这股灼热。

“给我起！” 林磊低吼，五指如铁钳般发力！这地火灵芝扎根岩石不知多少岁月，根茎坚韧异常！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拔！

嗤啦！

坚韧的根茎被强行扯断！整株地火灵芝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轰隆隆！

就在灵芝离体的刹那，整个岩浆池仿佛被彻底激怒！剧烈地沸腾起来！更多的熔火蚯从岩浆中探出狰狞的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立足的孤岛也开始剧烈震颤，边缘的岩石不断剥落坠入岩浆！

此地不可久留！

林磊将滚烫的地火灵芝死死抱在怀中，如同抱着铁牛最后的生机！他目光扫向归途，来时踏足的浮石早已被翻腾的岩浆吞没或移位，归路已断！几条巨大的熔火蚯正搅动着岩浆，封锁了所有可能的路径！

绝境再现！

就在林磊心沉谷底之时，怀中那半块紧贴着地火灵芝的古朴玉珏，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温润的白光瞬间将他笼罩！一股清凉之意驱散了灼热！更让林磊震惊的是，玉珏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这股威压如同水波般扫过沸腾的岩浆和狰狞的熔火蚯！

“嘶…呜…”

原本狂暴无比的熔火蚯，在这股古老威压扫过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惊恐的呜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迅速沉入岩浆深处，消失不见！沸腾的岩浆也似乎平息了许多！

机不可失！

林磊虽不知玉珏异变缘由，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看准一块距离较近、刚刚浮起的黑色浮石，在玉珏白光的笼罩下，抱着地火灵芝，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跃起！

这一次，没有熔火蚯阻拦。他如同在滚烫的岩浆湖面上跳跃的雨燕，凭借着玉珏白光带来的短暂庇护和残余的体力，惊险万分地踏过几块沉浮不定的浮石，终于狼狈不堪地扑回了灼热的岸边！

刚一上岸，怀中的玉珏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那股清凉之意和古老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变得温润沉寂，仿佛耗尽了力量。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眩晕猛地袭来，林磊眼前发黑，几乎栽倒。

但他死死抱紧了怀中那株滚烫的、散发着澎湃生机的地火灵芝。成功了！铁牛…撑住！我拿到了！

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林磊辨认了一下方向，将骨片地图塞入怀中，抱着如同火焰般灼热的地火灵芝，一头扎进身后浓稠的灰黑色瘴气，朝着坊市的方向亡命狂奔！

来时搏杀妖兽，归途却异常“平静”。或许是玉珏残留的气息，或许是地火灵芝散发的霸道火灵驱散了毒虫，林磊一路有惊无险地冲出了黑瘴谷的边缘区域。

当他浑身浴血、衣衫褴褛、抱着那株赤红灵芝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踉踉跄跄地冲回灰岩坊市边缘时，天色已经再次昏暗下来。距离苏老所说的三日之期，已过去了一天一夜！

林磊无视周围投来的惊骇、贪婪、畏惧等种种复杂目光，他眼中只有一个目标——百草居！

他撞开百草居虚掩的木门，浓烈的药味混合着铁牛身上散发的寒毒死气扑面而来。小雅正守在木床边，看到林磊的模样和他怀中那株散发着惊人火灵波动的赤红灵芝，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苏老！灵芝！地火灵芝！” 林磊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破锣，他将怀中滚烫的灵芝递出，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只剩下剧烈如风箱般的喘息。

里间的布帘猛地掀开，苏老的身影闪现。他浑浊的老眼在看到地火灵芝的刹那，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一步上前，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探出，却不是接灵芝，而是先一把扣住了林磊的手腕！

一股精纯柔和的木系灵力迅速探入林磊体内，苏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脏腑受创！灵力枯竭！外伤无数！还有火毒和瘴毒侵入肺腑！小子，你不要命了？！”

林磊咧嘴，露出一个染血的、疲惫到极致的笑容，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灵芝…快…铁牛…” 他目光越过苏老，死死盯着木床上气息越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铁牛。

苏老深深看了林磊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不解，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不再多言，一把抓起那株地火灵芝，转身冲回里间，声音急促地对小雅喝道：“丫头！准备‘九阳回春’针！化灵玉盘！快！再取我珍藏的那瓶‘青木回元丹’给这小子灌下去！吊住他的命！”

小雅慌忙应声，手忙脚乱地准备东西，又颤抖着将一枚碧绿温润、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药塞进林磊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温和的洪流，迅速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和受创的脏腑。

林磊靠在冰冷的门框上，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一丝暖意，意识开始模糊。里间传来苏老凝重急促的念咒声，以及地火灵芝被投入某种器皿中发出的“嗤嗤”灼响，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至阳药力混合着苏老精纯的木系灵力波动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里间急促的声音终于平息。

布帘再次掀开，苏老走了出来，脸色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中却有一丝如释重负。他看着勉强支撑着没有昏睡过去的林磊，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温度：

“寒毒…暂时压下去了。灵芝药力太猛，老夫只用了三分之一，配合针法，强行将侵入心脉的寒毒拔除、驱散了大半。命…暂时保住了。”

林磊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一股巨大的疲惫和黑暗瞬间将他吞没。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他似乎隐约听到木床上传来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如同梦呓般的呼唤：

“石…头…”

以及，窗外巷子深处，某个阴暗角落里，一道袖口绣着金色小剑的灰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然隐没。冰冷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了这间小小的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