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文档发出后不到四十分钟,林娜便将对方技术团队的初步反馈递到陆轩案前。纸页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术语疑问与接口逻辑推演,字迹急促,显然经过连夜研读。陆轩扫过几行,指尖在“数据延迟容忍阈值”一句上顿了顿。
“他们动真格的。”他抬眼,“不是走个过场。”
李刚站在门边,手里捏着刚打印出的航班清单。“张涛他们明天飞法兰克福,落地后七十二小时内要完成首轮技术推演。时间紧,但不能再拖。”
陆轩起身,将文件夹合拢。“越紧,越能看出诚意。马亮呢?”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马亮肩背微沉,手中提着一只军绿色加密箱,表面有三道划痕,像是曾被强行撬开又复原。他没说话,将箱子放在会议桌中央,按下指纹锁。
“施耐德内部资料,拿到了。”
众人围拢。张涛戴上手套,打开箱盖。里面是三枚微型存储盘,标签用德文标注,但编号系统明显不属于任何公开档案体系。孙明迅速接上屏蔽终端,屏幕亮起,第一份文件弹出——《2023年度研发预算执行偏差报告》。
“来源?”陆轩问。
“法兰克福总部清洁工,每周清理首席技术官办公室碎纸机残渣。”马亮声音低沉,“我们的人连续三周跟踪回收流程,从粉碎残片中复原了七份核心文件。这批是最新提取的。”
张涛快速翻阅。“预算偏差高达百分之二十二,但高精度传感器项目拨款反而削减。他们内部,有人在卡脖子。”
孙明调出财务流向图谱。“削减的资金流向了‘工业云平台’项目,但这个项目去年才立项,技术团队只有二十三人,连基础架构都没搭完。烧钱养空壳,要么是烟雾弹,要么……是有人想借壳上位。”
陆轩盯着屏幕,眼神渐冷。“一个老牌企业,突然把资源从核心业务抽走,投向一个未成形的项目,说明内部权力在重组。谁主导这个云平台?”
“沃尔夫冈·莱曼。”林娜翻出人事档案,“前任CFO,去年被调离财务线,转任数字转型特别顾问。背景干净,但三年前曾与西门子高层秘密会晤三次,记录被加密。”
“不是财务问题。”陆轩缓缓道,“是人事斗争。有人想借转型之名,夺权。”
马亮点头。“我们还拿到一份内部会议录音。上周五,董事会闭门会议,莱曼提出将‘智能控制中枢’项目外包给第三方,理由是‘降低研发风险’。CTO当场反对,说这是‘自断脊梁’。”
“外包?”李刚冷笑,“那不就是把命交出去?他们真敢提,说明内部已经有人吃里扒外。”
“不一定吃里扒外。”张涛摇头,“更可能是路线之争。保守派想稳,激进派想赌。莱曼赌的是资本市场的反应速度,CTO赌的是技术积累。现在,我们就是那个‘第三方’。”
陆轩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手指划过莱曼的照片。“他想用我们当枪使?拿我们的技术去证明他的转型可行,顺便踩掉CTO?”
“有这个可能。”孙明语气谨慎,“但如果真是这样,合作一旦启动,我们就会被卷进他们的权力漩涡。今天他们是甲方,明天就可能变成替罪羊。”
会议室陷入沉默。数据在屏幕上滚动,像暗流涌动的河。
陆轩忽然开口:“查CTO的履历,他过去五年主导的项目,失败率是多少。”
张涛快速检索。“百分之三,行业最低。近三年交付的系统,客户续费率百分之九十八。业内称他‘铁轨手’,意思是只要他立项,必能落地。”
“那他为什么斗不过一个被贬的CFO?”
“因为董事会更关心股价。”林娜调出施耐德近一年股价曲线,“过去六个月,下跌百分之十八。股东在施压,管理层必须拿出‘看得见’的变革。莱曼的云平台,名字响亮,故事好讲,CTO的传感器升级,慢工出细活,资本市场没耐心。”
陆轩冷笑一声。“所以,技术最硬的人,反而最危险。”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不站队,但我们得知道,跟谁合作,才不会被当垫脚石。马亮,继续深挖莱曼的背景,尤其是他和西门子那三次会晤。张涛,重新评估技术共享的边界,哪些能给,哪些必须锁死。孙明,算一笔账:如果我们只提供接口,不参与核心开发,能拿到多少实际利益。”
命令下达,团队迅速分头行动。
三天后,第二轮资料汇总。马亮带回一条关键线索:莱曼的侄子在瑞士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名称与施耐德正在招标的“边缘计算模块”项目高度相似。更巧的是,这家公司成立仅四个月,却已获得三家风投注资,背后资金链最终指向德国某银行,而该银行的董事,正是施耐德监事会成员之一。
“闭环了。”陆轩指着资金流向图,“他们打算用我们做技术验证,等系统成型,就让这家空壳公司接手,再高价卖给施耐德。一出一进,钱进了私人腰包,CTO的团队被架空,莱曼借机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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