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83章 清歌献策安民心

“报——！北境军报！落雁关守将，忠武将军赵铁山急报——！”

传令兵嘶哑的喊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金銮殿紧绷的气氛上。刚刚因凤清歌献策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急报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帝的心猛地一沉，厉声道：“快呈上来！”

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将染血的军报送到御前。

皇帝展开军报，快速浏览，紧锁的眉头先是骤然舒展，随即又深深蹙起，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他猛地合上军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凝重：

“赵铁山急报！呼延灼于昨日午时，悍然发动对落雁关的总攻！动用攻城塔、冲车无数，火油毒烟覆盖城头！守军浴血奋战，死伤惨重！然……”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赏，“然天佑大雍！关键时刻，风向突变！原本扑向关城的毒烟，竟被狂风倒卷，反噬赤炎军攻城前锋！敌军阵脚大乱，自相践踏！赵铁山趁机率敢死之士出城逆袭，焚毁其攻城器械大半！呼延灼攻势受挫，暂时退兵二十里！”

“好！”

“天佑大雍！”

“赵将军威武！”

殿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主战派大臣激动得热泪盈眶！连主和派也松了口气，至少落雁关暂时保住了！

然而，皇帝的下一句话，如同冰水浇头：

“然，此役虽胜，亦是惨胜！落雁关守军伤亡逾三成！箭矢滚木礌石消耗殆尽！更紧要者，军中治疗火毒烟毒及刀剑创伤之药物，几已告罄！赵铁山泣血急奏，若十日内援军与药物不至，落雁关……恐难再守！”

药物告罄！

刚刚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在御阶之下，那个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的素衣女子身上！

凤清歌献上的“避瘴清心丸”和“凝血断续散”，此刻成了落雁关能否坚守到君临渊援军抵达的唯一希望！

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凤清歌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期待：“凤清歌！赵将军军报，你也听到了！你献上的药方，乃落雁关万千将士性命所系！朕命你，即刻起，总揽二药督造事宜！太医院、户部、工部，乃至京兆府，皆听你调遣！务必在十日内，筹措足够药材，赶制出第一批救命之药，火速运往北境！你可能做到？！”

“臣女，万死不辞！” 凤清歌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应下！她知道，这副担子有多重，但她更知道，这关乎北境存亡，关乎君临渊能否顺利接手，关乎大雍国运！

“好！” 皇帝龙颜大悦，“传旨！定远侯府嫡女凤清歌，献策安民，心系社稷，于国危难之际献药有功，特赐封‘嘉懿县主’，享正二品俸！赐金牌一面，见此牌如朕亲临，凡药事所需，各级官吏须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臣女谢陛下隆恩！” 凤清歌叩首领旨。嘉懿县主！正二品俸！御赐金牌！这恩宠，不可谓不重！但凤清歌心中并无多少欣喜，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朝议结束，圣旨与军报内容如同旋风般传遍京城。

当“朝廷绝不割地！”、“九皇子誓破贼寇！”、“重恤殉国英烈！”、“嘉懿县主献神药救边军！” 的消息，通过官府邸报、街头告示、以及无数奔走相告的差役百姓之口，迅速扩散开来时，原本弥漫在京畿上空的恐慌和绝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开始悄然转变！

“听到了吗？朝廷不割地！九殿下去了北境！”

“对！要跟赤炎蛮子血战到底！”

“赵将军在落雁关打退了呼延灼！天佑大雍！”

“嘉懿县主！就是宫宴上救七皇子、在流民营治瘟疫的那位女神医！她献了神药给边军！”

“县主仁心啊！有了神药，咱们的将士就能少死很多人！”

“官府招人修路了！管饭，还给工钱！说是嘉懿县主献策，以工代赈！走！报名去！不能给咱大雍丢脸！”

街头巷尾的议论，从恐惧的流言，变成了同仇敌忾的激愤和对“嘉懿县主”的感激与崇敬！民心，在绝望的谷底被强行拉起，开始向着坚韧、团结的方向凝聚！

而此刻，被赋予重任的“嘉懿县主”凤清歌，却无暇感受这份荣耀。她手持御赐金牌，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头扎进了庞大而艰巨的药丸督造工程中。

地点设在了被临时征用的皇家别苑——沁芳园。这里地方宽敞，便于管理和守卫。

凤清歌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药材！尤其是“避瘴清心丸”所需的几味主药：“百年石斛”、“天山雪莲”、“玉髓灵芝”……皆是珍稀异常，存量稀少！

“县主！京城各大药铺库存清点完毕，百年石斛不足百两！天山雪莲仅三株！玉髓灵芝……一株也无！” 太医院院正陈老太医满头大汗地禀报，脸色难看。

凤清歌看着手中长长的稀缺药材清单，秀眉紧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发布悬赏令！” 她当机立断，“以朝廷和本县主的名义，高价悬赏收购所需珍稀药材！无论药铺、商队、还是山野采药人，只要能提供，价格从优，立付现银！同时，派人持我手令，八百里加急，向江南、西南等药材产地大州府征调！不惜一切代价！”

悬赏令和征调令以最快的速度发了出去。沁芳园外，很快排起了长龙，有抱着祖传药材来碰运气的药商，有闻讯从深山老林赶来的采药人……凤清歌亲自坐镇，查验药材品质，当场兑付银钱，效率极高。

第二个难题，是制药人手和工艺！避瘴清心丸炼制工艺复杂，对火候、药材配比要求极高，普通药工难以胜任。

“将所有擅长炼制丸药的老师傅集中起来！” 凤清歌下令，“由陈院正和我亲自传授核心步骤和诀窍！建立流水线！将制药步骤拆解，每一环节由专人负责，最后再由老师傅统一把关成丸！务必保证药效！” 她采用了现代流水线管理的理念，大大提高了效率。

沁芳园内，日夜炉火不熄。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京城的恐慌气息。成百上千的药工在严格监督下忙碌着，捣药声、研磨声、炉火噼啪声交织成一片救命的乐章。

凤清歌更是身先士卒。她几乎不眠不休，穿梭在各个制药工坊之间，亲自示范，解决疑难。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无穷的精力。夏竹跟在她身后，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也只能尽力照顾好她的饮食。

“县主！您歇歇吧！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陈老太医看着凤清歌又一次亲自调试一味关键辅药的萃取火候，忍不住劝道。

“无妨。” 凤清歌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声音有些沙哑，“早一刻制出药，前线的将士就多一分生机。陈老，凝血断续散的药粉研磨，务必再细三分！这样药效才能发挥到极致！”

陈老太医看着凤清歌专注而坚韧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这位年轻的县主，不仅有惊世医术，更有这份为国为民、舍身忘我的赤子之心！大雍有此女，实乃幸事！

就在沁芳园内如火如荼赶制药丸之时，定远侯府内，却弥漫着另一种诡异的气氛。

凤如雪出嫁的日子，近在眼前了。五皇子府的迎亲队伍、奢华的嫁妆，早已将揽月阁堆得满满当当。然而，作为准新娘的凤如雪，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她不再闹，不再哭，只是每日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一遍遍地梳着头发，眼神空洞，偶尔会神经质地抚摸袖中那柄冰冷的匕首。

“小姐，五殿下又派人送来了添妆的首饰，您看……” 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

凤如雪看也不看，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夜枭的啼鸣，让人毛骨悚然。她缓缓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抚过袖口，那里，藏着能割裂一切的冰冷锋芒。

“凤清歌……嘉懿县主……呵呵……好风光啊……” 她喃喃自语，空洞的眼神中，渐渐凝聚起一种令人心悸的怨毒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