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82章 朝堂争议战与和

君临渊离京的仪式，因边境骤起的烽烟而显得格外肃杀简朴。没有盛大的仪仗，没有百官相送。城门外，秋风卷起黄沙，吹动着玄色王旗猎猎作响。

君临渊一身玄黑轻甲，外罩墨色大氅，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他身后，是三百名精挑细选、气息沉凝如山的玄甲亲卫，以及数名随行的谋士和负责后勤的心腹官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皇帝亲临城门相送，将象征生杀予夺的尚方宝剑郑重交予君临渊手中，沉声道：“临渊，北境万里山河，大雍国运荣辱，朕……托付于你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 君临渊双手接过宝剑，声音平静，却重逾千钧。他目光扫过送行的文武百官，在二皇子君墨珩那看似担忧实则阴郁的脸上略一停顿，随即转向城门内隐约可见的宫阙楼宇，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

“出发！” 没有多余的言语，君临渊一勒缰绳，战马长嘶，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入官道扬起的烟尘之中。三百玄甲紧随其后，铁蹄踏碎秋风，卷起漫天黄沙，向着北方，绝尘而去！那决绝的背影，如同劈开阴霾的一道黑色闪电，给恐慌的京城带来了一丝渺茫却坚实的希望。

然而，君临渊的离京，如同抽走了定海神针。朝堂之上，刚刚被压制的求和暗流，瞬间汹涌反扑！

翌日早朝。

金銮殿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边境暂无新的急报传来，但落雁关岌岌可危的阴影，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户部尚书王大人再次出列，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几位面色沉重的文臣。

“陛下！九殿下忠勇，率军驰援，臣等敬佩！然，北境距京畿数千里之遥，大军开拔，粮草转运，非一日之功！呼延灼五万铁骑，凶焰滔天，已陈兵落雁关下！九殿下纵有通天之能，恐也需时日整顿防务，调集援军！在此期间，若落雁关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尚书声泪俱下，仿佛看到了国破家亡的景象。

“臣附议！” 礼部侍郎立刻跟上，“陛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呼延灼，为九殿下争取时间！臣建议，即刻派遣得力使臣，携重礼前往赤炎军前议和！重申两国交好之意，并……并允诺，只要呼延灼退兵，我大雍愿……愿割让落雁关外三百里草场，作为其游牧之地！此乃权宜之计，待九殿下稳住阵脚，再徐徐图之！” 三百里草场？这比之前的三镇范围更大，几乎是将边境线拱手让出！

“荒谬！” 周老将军气得浑身发抖，“割地求和，无异于饮鸩止渴！今日割三百里，明日他就敢要一千里！呼延灼狼子野心，岂会满足于区区草场？他要的是我大雍的江山！”

“周将军！” 二皇子君墨珩沉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国事艰难，岂容意气之争？王大人和诸位大臣，所虑皆是社稷安危！割让草场，看似退让，实则是以空间换时间！用无用的荒地，换取九弟整军备战的宝贵时间！孰轻孰重？难道非要等到落雁关城破，北境生灵涂炭，赤炎铁骑叩关南下，才知后悔吗？” 他一番话，将割地卖国的行径，再次粉饰成了“顾全大局”、“牺牲小利”的“明智之举”。

“二殿下所言极是！” 立刻有大批官员附和，“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速派使臣议和！”

主战派官员虽竭力反驳，但在“争取时间”、“避免更大损失”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朝堂之上，求和之声渐占上风。

皇帝端坐龙椅，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心中自是主战，但王尚书等人所言也非全无道理。君临渊再强，也需要时间！若落雁关真的在援军抵达前失守……他不敢想象那后果！可割地……这口子一开……

就在皇帝内心挣扎，朝堂争论陷入僵局之时，一个略显虚弱却异常清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臣女定远侯府凤清歌，有安民破敌之策奏禀！”

满朝皆惊！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

只见凤清歌一身素净衣裙，脸色带着病后的苍白，却身姿笔挺，在夏竹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入金銮殿！她无视那些或惊诧、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御阶之下，盈盈拜倒。

“凤清歌？”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病体未愈，上殿所为何事？” 他对这个救过七皇子、医术通神的侯府嫡女，印象颇深。

“回禀陛下！” 凤清歌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臣女虽卧病，然闻边境噩耗，京畿恐慌，心如刀绞！更闻朝中竟有议和割地之声，实乃亲者痛，仇者快！臣女不才，愿献上安民、破敌二策，助陛下、助九殿下、助我大雍，共度时艰！”

安民？破敌？

一个闺阁女子，敢在金銮殿上妄议军国大事？还献计破敌？

二皇子君墨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阴冷。五皇子派系的大臣更是嗤笑出声。

“哦？你有何策？说来听听。” 皇帝却来了兴趣。他隐隐感觉，这个屡次给他“惊喜”的女子，或许真能带来转机。

凤清歌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安民之策有三！”

“其一，昭告天下！朝廷绝不割地求和！陛下已命九皇子殿下亲赴北境，誓破贼寇，收复失地！此决心，当以邸报、告示，晓谕各州府县乡，乃至村落！破除‘朝廷无能弃边’之谣言！”

“其二，重恤英烈！落雁关外殉国将士，追封厚赏，其家眷由官府妥善安置赡养！树为楷模，传颂其忠勇事迹！让百姓知，为国捐躯者，朝廷永不忘！英魂不灭，浩气长存！”

“其三，以工代赈，稳固后方！京畿流民众多，恐慌易生乱。可征召青壮流民，修葺官道、疏浚河道、加固城防！由官府发放钱粮，以工代赈！既可安其心，消其戾气，又可增强京畿防务，稳固后方！一举两得！”

三条安民策，条理清晰，直指人心！尤其是“绝不割地”、“重恤英烈”两条，如同强心针，瞬间让殿内主战派大臣精神一振！连皇帝眼中也流露出赞许之色！这比空喊口号，更能凝聚民心！

“至于破敌之策……” 凤清歌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凛冽，“臣女不通军务，不敢妄言排兵布阵。然，臣女略通岐黄，知那呼延灼以火油毒烟破我堡寨，其毒烟霸道，中者立毙，我军将士多因此丧命，士气受挫！”

她拿出一个朴素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是数十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蜡丸。

“此乃臣女根据家母所留古方，结合太医院典籍，日夜赶工所制‘避瘴清心丸’！此丸含多种珍稀药材，可极大缓解火毒烟毒侵害，护住心脉，争取救治时间！虽不能完全免疫毒烟，但足以让我军将士在毒烟中多支撑一刻！一刻，在战场上，便是生死之差，胜负之机！”

她又拿出另一个小瓷瓶。

“此乃‘凝血断续散’！对刀剑创伤止血生肌有奇效，远胜军中金疮药！可大幅提升伤兵存活之率！保存我军有生力量！”

她将木盒和瓷瓶高举过顶：

“臣女恳请陛下，将此二药方，连同首批赶制之成药，火速送往北境九殿下军中！并召集京城及附近州府所有药铺医馆，由朝廷统一调度，全力赶制此二药！所需药材钱粮，臣女愿捐出太后所赐黄金千两，并号召京中官眷富户募捐，以尽绵薄之力！此，或可稍解北境将士之苦，助九殿下……破敌！”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凤清歌这掷地有声的“破敌之策”震住了！

她献上的不是虚无缥缈的计谋，而是实实在在、能立刻提升军队生存率和战斗力的神药！尤其是那“避瘴清心丸”，简直就是针对呼延灼毒烟战术的克星！

周老将军激动得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下：“陛下！凤大小姐此计大善！此药若真如大小姐所言，乃我军将士之福音！老臣……老臣代北境儿郎，叩谢大小姐大恩！” 说着，竟真的对着凤清歌重重叩首！

其他主战派大臣也纷纷附议，群情激昂！

连原本主和的官员，此刻也哑口无言！凤清歌的“破敌”之策，虽然不直接指挥打仗，却切中了呼延灼战术的要害，提供了最实际的支援！这比空谈“争取时间”更有说服力！

皇帝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好！好一个安民破敌之策！好一个凤清歌！” 他大手一挥，“准奏！即刻拟旨！”

“昭告天下，朝廷绝不割地！重恤殉国英烈！征召流民，以工代赈！”

“命太医院院正协同凤清歌，全力督造‘避瘴清心丸’及‘凝血断续散’！所需药材，由国库和内帑共同支应！京畿所有药铺医馆，皆听调度！违令者，严惩不贷！”

“凤清歌献策有功，心系社稷，特赐……！”

皇帝的话音未落，殿外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喊：

“报——！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