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指尖的《掌纹录》还带着合魂糖的余温,封面上的两个印记突然微微发烫,像被谁用指尖轻轻按了下。砚心精的声音从合心灶方向传来,带着掌印和心纹结冰时的冷冽:“你们以为天核源合璧,就真的太平了?”
墨芽正举着伴生蝶追噬魂獠的剑穗,闻言突然定住,金色的蝶翅在她掌心抖出细碎的光:“妈妈,灾难是什么?是比骨怨使还凶的怪物吗?”
砚心精的裙摆垂在地上,甜纹里的双生河突然泛起黑浪,原本暖黄的光流里,竟浮出无数细小的冰碴。她往灶里添了把桃木柴,火光映得她颈侧的糖晶“念”“芽”二字忽明忽暗:“是‘断纹劫’。掌纹河每百年会经历一次,所有的甜纹都会断裂,魂灵们的记忆会像碎糖一样散在水里,最后连河本身都会干涸。”
墨鳞的墨蝶群突然撞开窗户,翅上沾着的苦渊水凝成冰珠,砸在地上“噼啪”作响。他的金瞳里映着窗外的天空,原本晴朗的蓝正被灰雾侵蚀,像块被墨污染的糖:“去年忘川水底的怨墨突然结冰,我就该想到的。断纹劫的前兆,就是‘甜凝’——所有带甜气的东西,都会慢慢变硬、变脆,最后失去生机。”
刻魂师的木棚里传来刻刀落地的声响,他举着块刚雕的镇魂木冲出来,木上的“团圆”二字已经冻出裂纹:“古籍上说,断纹劫是掌纹河的‘蜕皮’,可要是撑不过去,就不是蜕皮,是剥皮!”他的手抖得厉害,桃木屑落在地上,竟瞬间凝成冰,“当年林穗太奶奶那辈,就是因为断纹劫,掌纹河的支流断了七段,多少魂灵成了无家可归的碎糖渣……”
墨念突然想起《掌纹录》最后一页的字,“团圆”二字的边缘似乎有极细的冰纹,当时以为是墨痕,现在看来,竟是断纹劫的先声。她翻开书,那些记载着甜事的纸页正在发脆,墨甜草的图案边缘卷曲,像被冻蔫的叶子。
“妈妈,有办法阻止吗?”墨芽的伴生蝶突然收起翅膀,金亮的翅面蒙上层白霜,“我们可以熬更甜的糖,把冰化开呀。”
砚心精握住小女儿的手,她的指尖已经有些发凉,甜纹里的光流慢得像凝固的糖浆:“断纹劫不是普通的冰,是‘忆冰’——用无数被遗忘的记忆凝成的。只有找到‘纹心’,才能让断纹重新连上。”她看向念芽果树,树顶的“芽”字正被灰雾缠绕,青金色的花瓣落下来,触地即化,“纹心,就在掌纹河的源头,可那里早就被忘川水的冰堵死了。”
噬魂獠的剑突然在祠堂里发出嗡鸣,青金色的剑刃上凝出层薄冰,剑穗上的糖晶却亮得灼眼。骨怨使抱着白骨鞭糖模赶来,模子上的团圆糖人已经冻成了冰雕:“无念门的残卷上说,纹心是掌纹河的‘第一滴甜’,是林穗太奶奶当年熬糖时,不小心滴进河底的第一滴糖浆。要融开源头的冰,得用‘三世甜’——祖辈的守护、父辈的传承、晚辈的希望,三样融在一起,才能化掉忆冰。”
墨念突然抓住妈妈的手,又拽过墨芽的腕,三个人的掌纹贴在一起,冰碴在接触的瞬间化作水汽:“我们有三世甜呀。妈妈的甜纹里有太奶奶的血,我的《掌纹录》里有爸爸的墨,妹妹的伴生蝶里有我们的笑。”她往灶里扔进块双生糖,糖浆遇火炸开,溅出的火星落在地上,竟烫出个小小的掌印,“只要我们在一起,冰总会化的。”
灰雾里突然传来冰层开裂的声响,掌印河的新纹边缘开始结冰,那些刻着天事的纹路正在断裂,像被谁用钝刀一截截割开。墨鳞的墨蝶群扑向冰面,翅上的暗金纹路化作火焰,却只能在冰上烧出小小的黑痕,随即被更多的冰覆盖。
“还有三个月。”砚心精望着河面,声音轻得像叹息,“断纹劫真正来临时,连忆光都会冻成冰。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纹心。”寻纹心的队伍在三日后出发。墨鳞用墨蝶群在前方破冰,刻魂师背着装满护心糖的木盒,盒里的糖块每块都刻着不同的掌纹——林穗太奶奶的、芸婆婆的、阿柏爷爷的,都是记纹村祖辈的印记。墨念抱着《掌纹录》,书页间夹着墨鳞的余墨和砚心精的甜丝,墨芽则把伴生蝶藏在怀里,蝶翅的金光透过衣襟,在雪地上映出小小的暖斑。
掌纹河的支流已经冻了大半,冰面下的甜纹像碎掉的玻璃,折射出模糊的记忆碎片:有林穗太奶奶教弟子熬糖的样子,有芸婆婆在合心灶前流泪的样子,还有阿柏爷爷用拐杖搅动糖浆的样子。这些碎片碰到冰面,就会凝成更大的冰碴,让河道越来越窄。
“忆冰在吃记忆。”骨怨使的白骨鞭糖模在冰上划出火星,模子上的团圆糖人已经少了两个,“被吃掉的记忆越多,冰就越厚。”他突然指向一处冰层较薄的地方,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是太奶奶的糖锅!”
众人凿开冰层,捞出个黑黢黢的铁锅,锅底的焦痕正是林穗太奶奶的标记。锅沿挂着半块冻硬的糖,糖里嵌着根银发——是芸婆婆的,当年她总爱用这根发簪搅糖。墨念把糖块放进嘴里,冰碴刺破舌尖的瞬间,竟尝到了焦香的甜,像无数祖辈的手,正推着她往前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