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草田的风突然凝住,二十三个魂影的笑声像被冻在了半空。噬魂獠搅动糖浆的手猛地顿住,青金色的糖勺在锅底划出刺耳的声,他看见苦渊的雾里站着个玄衣人,手里的骨鞭缠着暗紫色的怨墨,鞭梢扫过的地方,墨甜草瞬间枯死,化作黑色的粉末。
“是‘骨怨使’。”刻魂师的刻刀“噌”地出鞘,桃木刃泛着红光,“当年无念门覆灭时,他趁乱偷走了半块甜核源,用活人骨炼了这柄‘噬魂鞭’,专吃守护魂。”
骨怨使的脸藏在兜帽下,露出的下巴上爬着怨墨凝成的纹路,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他的目光扫过噬魂獠,又落在木棚里的二十三个糖罐上,喉间发出桀桀的笑:“当年的丧家犬,竟摇身一变成了护糖人?可惜啊,你护的这些魂,今天都得成我鞭下的养料。”
噬魂獠的剑“当啷”立在灶边,青金色的剑身在阳光下抖出寒光。他的魂影比往日凝实了许多,手腕上的雾隐核泛着暖光,核里的二十三个名字正微微发亮。“石牙他们不是养料。”他的声音像淬了糖的铁,“他们是我要用命护住的弟兄。”
“就凭你?”骨怨使突然甩动骨鞭,鞭梢带着暗紫色的怨墨,直扑最年幼的那个孩子魂——那魂影正蹲在地上,用糖渣画着掌纹河的样子。
“住手!”墨念突然扑过去,发绳上的墨玉撞在骨鞭上,迸出金色的火花。她把孩子魂护在身后,手里的《掌纹录》自动翻开,书页上的墨甜草图案突然活过来,化作绿色的藤蔓,缠住鞭梢,“你忘了当年门主怎么救你的?你偷天核源时,他明明可以杀你,却只断了你一根指骨!”
骨怨使的动作猛地顿住,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怨毒覆盖:“救我?他是想把我当苦役!无念门的伪善,我早就受够了!”骨鞭突然暴涨,暗紫色的怨墨化作无数只小手,往糖罐里抓去,“今天我不仅要毁了这些魂,还要让掌纹河的甜,彻底变成苦!”
墨芽的伴生蝶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护住二十三个糖罐。妹妹举着双生糖冲过来,糖块在她掌心融成金色的糖浆,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凝成道光墙,挡住怨墨的侵袭:“大哥哥说过,苦的东西见不得甜,就像阴沟里的虫怕太阳!”
噬魂獠的剑突然出鞘,青金色的剑刃划破空气,带起的风里混着合心灶的甜香。他的身影在墨甜草田里划出残影,剑穗上的糖晶线缠着雾隐核,每挥一剑,核里就飞出个名字,化作对应的魂影,与他并肩而立——石牙的魂影瘸着腿,却用糖块砸向骨怨使的脸;门主的魂影举着半块甜核源,核光挡住了骨鞭的攻势;最小的孩子魂则钻到骨怨使脚边,用糖渣粘住他的靴底,让他动弹不得。
“你看,”噬魂獠的剑抵住骨怨使的咽喉,青金色的魂影里,二十三个名字正连成一片光,“你说没人帮我?可我的弟兄,从来都在。”骨怨使被围在中间,骨鞭却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暗紫色的怨墨从鞭身涌出,化作个巨大的骨爪,抓向木棚里的糖罐。“我得不到的甜,谁也别想尝!”他的兜帽被风吹掉,露出张扭曲的脸,左额上有块月牙形的疤——那是当年门主救他时,用剑划开怨墨留下的,本该是守护的印记,却被他用怨墨染成了黑色。
“那疤里藏着门主的甜魂。”墨鳞的墨蝶群突然组成面巨网,挡住骨爪的攻势,墨袍上的暗金纹路在网面织出“守”字,“当年他偷甜核源时,门主故意让他得手,就是想让他带着半块甜核源,在苦里慢慢想起甜的味道。”
砚心精抱着护心糖赶来,裙摆上的甜纹往骨怨使的额疤上飘去,光里浮出个模糊的画面:年少的骨怨使躺在乱葬岗上,胸口插着根断骨,门主蹲在他面前,用自己的甜魂给他续气,断骨拔出的地方,留下了那道月牙疤,“门主说,这疤是‘甜的记号’,等你想回头了,就摸摸它,我们永远在。”
骨怨使的骨鞭突然垂了下来,暗紫色的怨墨开始褪色,露出底下的白骨。他颤抖着摸向额疤,指尖刚触到那月牙形的印记,就像被烫到般缩回,随即发出痛苦的嘶吼:“我不要记起来!他让我守着半块甜核源,看着你们其乐融融,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最年幼的孩子魂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举着块沾着泥土的糖——那是当年骨怨使偷偷给他的,说“少吃点,别让门主看见”。“哥哥,你看这糖。”孩子魂的声音带着奶气,却像把钥匙,插进骨怨使紧闭的心门,“它现在还甜呢。”
骨怨使的兜帽彻底滑落,怨墨褪去的脸上,竟和噬魂獠有几分相似——都是被门主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孤儿,都曾在甜核源边,分过同一块发霉的糖。他的骨鞭“啪嗒”落在地上,暗紫色的怨墨化作黑色的泪水,滴在地上,竟长出棵小小的墨甜草,草叶上的掌印纹路,是门主当年教他刻的“念”字。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我。”骨怨使突然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守着半块甜核源,在苦渊里熬了十年,我以为你们早就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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