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林的晨雾被血腥味撕出狰狞裂口时,肖飞的靴底正碾过第三片沾血的孔雀翎。金翅雕族的嘶鸣像淬了火的钢针,扎得人耳膜发疼,而黑袍人那声若有若无的冷笑,更比林间弥漫的黑雾还要阴冷三分。他紧攥着掌心的灵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身流转的温润白光在他袖中明明灭灭,像藏了一捧不肯熄灭的星火。
雅玲的仙镜正发出嗡鸣,镜面射出的柔光漫过雕群时,黑雾遇光便蒸腾起刺鼻的青烟。“左翼第三根主羽焦了七成,灵力流失太快。”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镜光扫过一只坠落的雨燕,那鸟儿翅膀上的黑气已蚀穿羽管,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肖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金翅雕族长振翅时,左翼掀起的气流都带着焦糊味,焦黑的羽毛混着血珠簌簌坠落。
黑袍人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指尖黑气正凝成细长的鞭影。他看着雕族在镜光中挣扎,嘴角勾起的弧度里裹着淬毒般的嘲讽:“一群蠢货,以为凭这点仙术就能抗衡魔气?”他手腕轻抖,黑鞭“啪”地抽在空气里,竟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雅玲的镜光骤然黯淡下去。
“就是现在!”月飞的低喝突然炸响在林间。肖飞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银弧划破晨雾,月飞的佩剑“惊蛰”已出鞘,剑身上流转的星辉与他周身暴涨的灵力交织,竟在半空拉出一道璀璨的光轨。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剑来得如此迅猛,习惯性地抬左臂化作黑雾迎上——那是他最得意的防御,寻常法器触之即腐,即便是月飞的剑气,先前也如石沉大海。
但这次月飞的剑招陡变。银弧在触及黑雾的前一瞬突然折转,剑锋擦着黑雾边缘斜削而下,目标赫然是黑袍人持鞭的右手。“铛”的脆响震得肖飞耳膜发麻,他看见黑袍人仓促间凝聚的骨盾与剑锋相撞,骨屑混着黑气飞溅。黑袍人果然被这变招逼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间,后背恰好对着肖飞藏身的古树。
机会只在呼吸之间。肖飞足尖在潮湿的腐叶上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窜出。他刻意收敛了灵力波动,只让灵玉的白光在指尖若隐若现,林间的血腥味与草木气息掩盖了他的动静,连金翅雕族长都没察觉这道突然窜出的身影。三丈距离在灵力催动下缩成一瞬,他甚至能看清黑袍人黑袍下摆沾着的干枯草屑,能闻到那黑气中混着的、类似陈年腐骨的恶臭。
灵玉按在黑袍人后心的刹那,肖飞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不是布料的柔软,而是一块冰冷坚硬的凸起,像嵌在皮肉里的金属。紧接着,刺目的白光从灵玉中爆发,如同一道微型的朝阳骤然升起。他听见雅玲惊呼一声,看见月飞的剑招下意识地放缓,连那些挣扎的金翅雕都停下了嘶鸣,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道撕裂黑暗的光芒上。
黑袍人后心的符文印在白光中瞬间扭曲。那原本是暗红色的印记,此刻像被投入烈火的蜡油,边缘剧烈地翻卷、融化,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更诡异的是那道尖啸,不似人声,倒像无数冤魂被强行撕裂时的哀嚎,听得肖飞头皮发麻。他死死按着灵玉不敢松手,能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在黑袍人体内冲撞,时而如冰封般酷寒,时而如岩浆般滚烫,差点震得他指骨脱臼。
“呃啊——”黑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他周身的黑气如潮水般从符文处溃散,那些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此刻竟像被戳破的皮囊,争先恐后地涌向天空,在晨光中蒸腾成缕缕青烟。肖飞趁机定睛看去,只见那符文印消散的地方,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伤疤呈诡异的暗紫色,边缘翻卷如老树皮,中间凹陷的纹路,赫然是个与魔界令牌上分毫不差的骷髅印记。
“这是……”雅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仙镜的光芒下意识地打在那道伤疤上。镜光中,伤疤周围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穿行。肖飞突然想起前几日在枯井中发现的黑色晶石,那晶石碎裂时散出的气息,竟与这伤疤处溢出的微弱魔气如出一辙。
黑袍人显然被这剧痛彻底激怒。他猛地转身,兜帽滑落的瞬间,肖飞看清了一张被黑气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左半边脸还算完整,右半边却布满了与后心相同的暗紫色纹路,一只眼睛早已浑浊如死鱼眼珠,另一只则闪烁着怨毒的红光。“你们……坏了大人的事……”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月飞的剑气再次袭来,这次却被黑袍人用仅剩的右臂格开。肖飞注意到,他右臂的黑气明显稀薄了许多,骨盾凝聚的速度也慢了半拍。“灵玉克制他的魔气。”肖飞急喝一声,指尖灵力再次注入灵玉,白光愈发炽烈,竟在黑袍人胸口映出一片透明的光晕,能隐约看见他胸腔里跳动的、裹着黑气的心脏。
金翅雕族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振翅俯冲而下,锋利的喙直取黑袍人咽喉。黑袍人被迫侧身闪避,肖飞趁机撤手后退,与月飞、雅玲形成三角之势。他看着黑袍人后心那道仍在渗血的伤疤,突然想起魔界令牌内侧的刻字——“雀翎谷,血祭启”。这道与令牌印记相同的伤疤,绝不是巧合,或许正是解开“大人”身份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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