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光护佑:百鸟林的生死屏障
百鸟林的晨雾本如上好的素纱,层层叠叠拢着林间的每一寸生机。可此刻,那素纱被浓重的血腥味硬生生撕开一道狰狞裂口,浓得化不开的腥甜混着焦糊气,顺着风灌进雅玲的鼻腔。她掌心的仙镜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发烫,镜缘已沁出细密的汗珠,镜面流转的光晕却比晨露更清亮——那是她以三百年修为催动的护持之力,正顺着指缝丝丝缕缕漫向漫天哀鸣的雕群。
雕群的悲鸣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心头发紧。金翅雕族最引以为傲的翎羽此刻成了累赘,那些曾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如今多半焦黑卷曲,沾着未干的血污。一只成年金翅雕奋力振翅,左翼却无力地垂下,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黑气正顺着伤口往骨缝里钻,疼得它发出嘶哑的哀鸣。
“护住它们!”
雅玲的轻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掌心的仙镜已转出一道银亮的弧光。镜面骤然扩大,柔光如决堤的春水漫过整个战场,所过之处,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都淡了几分。金翅雕族的悲鸣在光流中渐渐放缓,那些被黑气啃噬的羽翼开始簌簌发抖,抖落大片焦黑的残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绒,像极了初春枝头怯生生探出来的芽,带着倔强的生机。
雅玲的目光在雕群中穿梭,忽然定格在一只翅膀只剩半幅的母雕身上。它的右翼几乎被黑气蚀空,露出森白的骨茬,却仍用没受伤的左翼护着身下的幼雕。幼雕绒毛未丰,身上沾了几点黑气,正发出微弱的啾鸣。母雕急得用喙去啄那黑气,却被腐蚀性的雾霭燎得喙甲冒烟,疼得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重复着动作。
雅玲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指尖的灵力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倾斜。仙镜的柔光在母雕周围凝成一圈光晕,黑气遇上光晕,如同冰雪遇骄阳,迅速消融。母雕愣了愣,随即用头蹭了蹭幼雕,眼里的焦躁淡了几分。
“啾——”
一声凄厉的啼鸣突然刺破光流,尖锐得几乎要划破耳膜。雅玲猛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崖边的一只幼雕正被一团浓如墨的黑气逼得缩成一团金绒球。它的小爪子在湿滑的岩石上打滑,好几次差点坠入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黑袍人就站在不远处,指尖的黑气已化作一条狰狞的蛇形,吐着分叉的信子,一点点舔向幼雕的尾羽,每一次触碰,都让幼雕的绒毛焦黑一片。
几乎是本能反应,雅玲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那枚暖玉跟着她已有二十年,日夜被灵力滋养,早已通灵。此刻离手的瞬间,便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在空中舒展成半丈宽的光墙。淡青色的光晕里浮现金丝般的纹路,纵横交错,恰如她幼时在仙山紫阳观见过的护山大阵缩影。
黑气凝聚的蛇头狠狠撞在光墙上,发出油锅里溅水般的滋滋声,瞬间被弹了回去,缩成几缕黑烟,不甘地消散在风里。幼雕惊魂未定地蹭了蹭光墙,小脑袋歪着看向雅玲,金棕色的眼珠里清晰地映出她翻飞的衣袖,还有那抹在血色战场上格外醒目的白。
雅玲刚松了口气,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那是常年与法器为伴培养出的直觉,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预警着致命的杀机。她甚至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分心救人,是自寻死路!”
黑袍人的冷笑裹着刺骨的戾气砸来,紧接着是骨盾破空的锐响,尖锐得几乎要震碎她的耳膜。雅玲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面白骨盾牌,边缘还凝着未干的黑血,盾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里都透着阴森的死气。她甚至能看见盾骨的缝隙里嵌着几片眼熟的彩色羽毛——那是雨燕的羽毛,昨夜雨燕一族为了掩护雕群撤退,几乎全员覆灭。
身后是崖边危在旦夕的幼雕,身前是直取心口的骨盾。退一步,维系光墙的灵力便会溃散,幼雕会立刻被黑气吞噬;躲一瞬,骨盾或许能避开,但崖下便是幼雕的葬身之地。雅玲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师父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她掌心的仙镜,声音轻得像风:“镜者,鉴己亦护人,心不偏则光不灭。”
她不退反进,掌心的仙镜猛地翻转,镜面迎向骨盾的刹那,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柔和的护持之力,而是凝聚了镜中三百年灵力的锋锐,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竟在半空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引力场。
骨盾撞上镜面的瞬间,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铁屑,牢牢嵌在光流里动弹不得。
“不可能!”黑袍人失声惊呼,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分明看见雅玲的灵力在护持雕群时已耗损大半,脸色都泛起了苍白,这面看似脆弱的仙镜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道?
雅玲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衣襟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掌心的镜缘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骨盾上的魔气正顺着镜面反噬而来,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冰针,要扎进她的经脉,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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