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守脉草籽刚送走最后一批信使,北风就卷着雪籽来了。阿禾蹲在草田边给木牌刷桐油,指尖冻得发红,却仍认真地在“云漠城来使”几个字上多涂了两层——这是她新学会的词,从凌辰带回的信里看来的。雪狼趴在旁边,尾巴圈成个圆,把暖炉护在中间,炉子里的炭渣明明灭灭,映得它鼻尖的绒毛都泛着暖光。
“阿禾,凌辰他们快到冰牙城了吧?”张婶挎着竹篮走过田埂,篮里装着刚蒸好的麦饼,是给断云峰的石生捎的,“听说冰牙城的雪能没过膝盖,他们带的暖炉够不够用?”
阿禾抬头望向北边,青阳城的城墙外,守脉草的枯叶在风中打着旋,根须却在雪下悄悄舒展。“石生哥说冰牙城的地脉藏在冰壳里,守脉草的根要钻透三尺冰才能吸到灵气。”她用冻得发僵的手比画着,“凌辰哥哥有镇魂令,肯定冻不着的。”
此时的冰牙城,正飘着入冬的第一场暴雪。凌辰和苏晴站在城门口的老榆树下,看着雪花落进护城河的冰缝里,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城墙砖缝里嵌着的守脉草干,在风雪中微微颤动,像串冻住的金铃。
“十年了,这里的守脉草还是这么少。”苏晴拂去斗篷上的雪,指尖触到城砖上的刻痕——那是她小时候跟着师父刻的守脉草图案,如今已被风霜磨得浅淡,“当年暗影阁火烧冰牙城,守脉草田全毁了,只剩下这些砖缝里的残根。”
凌辰腰间的镇魂令突然发烫,顺着令牌的指引望去,城中心的钟楼顶端,隐约有金光在雪雾中闪烁。“那里有地脉的气息。”他握紧剑柄,剑鞘上的冰碴簌簌掉落,“比断云峰的起脉石弱些,却很稳定,像是有人一直在用灵气滋养。”
进城的石板路上,积雪被踩出串串脚印,大多通向城西的药铺。铺门口挂着盏羊角灯,灯罩上画着守脉草的花,灯光穿过雪花,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金影。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蹲在铺前扫雪,扫帚柄上缠着圈守脉草绳,扫过之处,雪地里竟冒出细小的绿芽。
“是秦伯。”苏晴认出老者,眼眶微微发热,“当年他是冰牙城守脉人的药童,大火后大家都以为他不在了……”
秦伯转过身,鬓角的白发上落满了雪,看到苏晴时,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晴姑娘?你还活着……”他抹了把脸,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你师父临终前说,总有一天守脉人会回来,让我守着这药铺,等着给你们熬药。”
药铺里弥漫着草药和炭火的气息,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冰牙城地图,守脉草田的位置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秦伯给他们倒上热汤,汤里飘着几片守脉草叶,苦涩中带着回甘:“这几年总有人来买守脉草,说是能治‘冰蚀病’,我知道他们是暗影阁的人——那病本就是他们用阴煞弄出来的,想骗走最后的守脉草。”
苏晴握着汤碗的手微微收紧:“冰蚀病?”
“就是皮肤像被冰啃似的溃烂。”秦伯从药柜里翻出本账簿,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城西的李木匠、北巷的王婆子……都是三年前突然得的病,我偷偷用守脉草汁给他们抹,能缓些日子,可根总去不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钟楼底下有个冰窖,里面藏着当年没被烧掉的守脉草籽,我猜暗影阁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凌辰掀开账簿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幅简略的地脉图,钟楼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冰核”二字。“这冰核是……”
“是冰牙城的地脉心。”秦伯往火盆里添了块炭,“千年前守脉人在城下冻了颗万年玄冰,里面封着地脉的灵气,大火时玄冰裂开道缝,阴煞顺着缝钻进去,才弄出这冰蚀病。”他指着窗外的钟楼,“那灯是‘守脉灯’,能照出被阴煞附身的人,昨晚灯突然变绿了,我就知道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羊角灯破碎的声音。三人冲出药铺,只见雪地里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人身披黑裘,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面具上刻着暗影阁的邪纹,手里提着盏破灯,灯罩上的守脉草花已被踩烂。
“秦老头,把草籽交出来,饶你不死。”面具人声音嘶哑,像冰碴摩擦石头。
秦伯将苏晴和凌辰护在身后,抓起扫帚柄:“当年你们烧了草田,如今还想来抢种子?守脉人的东西,你们碰不得!”
黑衣人突然甩出数道冰锥,凌辰挥剑劈开,剑气扫过之处,雪地里的守脉草芽突然疯长,结成道绿色的网,将黑衣人困在里面。苏晴趁机将守脉草汁泼向面具人,面具“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露出底下张溃烂的脸,竟与秦伯说的冰蚀病一模一样。
“你也得了冰蚀病。”苏晴冷声说,“暗影阁连自己人都骗。”
面具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突然冒出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数条冰蛇,朝着钟楼游去。“他们想毁冰核!”秦伯惊呼。
钟楼的石阶上覆着层薄冰,冰面下隐约能看到发光的纹路,与断云峰的起脉石纹路相通。凌辰顺着石阶往下跑,每踏一步,冰面就亮起片金光,那些冰蛇遇光便化作水汽。到了底层,只见块丈高的玄冰嵌在石壁里,冰里裹着颗拳头大的金球,正是冰核,此刻正被数根黑色冰刺扎着,金球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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