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云顶会所”最大的包厢内。
陆文渊举杯,笑容儒雅:“王处长,刘总,感谢赏光。一点家常便饭,不成敬意。”
省科技厅的王处长四十多岁,有些发福,笑呵呵地举杯:“陆博士太客气了。你们前沿公司是我们省重点引进的高端技术企业,以后还要多支持我们工作。”
天福茶业的副总裁刘总则显得心事重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酒过三巡,陆文渊看似随意地提起:“对了,我听说刘总最近遇到点小麻烦?好像跟什么茶叶认证有关?”
刘总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下面人办事不力,惹了点纠纷。不过都是小事,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陆文渊抿了口酒,状似无意,“做生意嘛,难免有竞争。不过有些地方的干部,手伸得太长,什么都想管,确实让人头疼。”
王处长附和道:“是啊,现在有些年轻干部,想法是好的,但方法太激进,不懂得平衡艺术。就说我们厅最近接触的那个秦赐顾问,年纪轻轻,级别不低,说话做事那叫一个较真。”
陆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秦顾问啊,我见过,确实很专业,也很……坚持原则。”
“坚持原则是好事,但也要顾全大局嘛。”王处长摇头,“他一来就盯上你们的项目,搞得大家都很紧张。要我说,技术合作,重要的是互信,老是疑神疑鬼,还怎么合作?”
刘总忽然插话:“这个秦赐,是不是就是从九峰县上来的那个?”
“对,就是他。”王处长说,“在九峰干了六年,搞旅游搞电商,闹出不少动静。听说挺有本事,但也得罪了不少人。”
陆文渊微笑着给两人斟酒:“有本事的人,通常也很有个性。不过话说回来,九峰那边最近好像也不太顺?我听说他们的茶叶出口遇到了问题?”
刘总脸色微变,打了个哈哈:“商业上的事,正常竞争,正常竞争。”
陆文渊不再追问,转而聊起其他话题。但席间,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在走廊僻静处,低声说了几句:
“……九峰那边点火了,效果不错。秦赐的注意力应该会被分散。……嗯,那个技术线索,继续深挖,重点找之江大学那个姓吴的教授。……放心,王处长这边,我会打好关系。科技厅的项目审批,他很有话语权……”
他并不知道,走廊转角处的花瓶里,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定向拾音器。
也没有看到,会所对面大楼的某个房间窗口,徐建正用长焦镜头和热成像仪,记录着这场饭局的每一个细节。
同一时间,九峰县。
孙紫恩在连夜召开的紧急会议上,接到了张向荣的报告。
“送检环节查清楚了。”张向荣脸色铁青,“样品封装后,由县农业局的小李开车送往省城。中途他在服务区休息了二十分钟,车没锁。服务区的监控显示,那段时间,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的车旁边,下来一个人,在他的后备箱前停留了大约一分钟。”
“能看清人脸吗?”
“看不清,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车牌查到了,是套牌。”张向荣说,“不过,我查了小李的通话记录。在送检前一天晚上,他接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通话两分钟。那个号码的机主,是清源市一个茶叶经销商,而这个经销商——是天福茶业的下游合作商。”
孙紫恩一拳锤在桌上:“果然是他们!”
“还有,”陈悦儿举着手机跑进来,“紫恩姐,杨可欣姐那边有发现!她通过媒体同行查到,那家‘欧陆品质认证中心’,去年就给另外两家国内茶企出过类似问题,都是以‘程序违规’为由暂停认证,最后那两家企业都付出了高额‘整改咨询费’才恢复。其中一家,后来被天福茶业参股了!”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孙紫恩立刻拨通秦赐的电话:“县长,内鬼和幕后黑手都基本锁定了。证据链还在完善,但方向很清晰。我们下一步……”
秦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冷静如常:“证据继续收集,但先不要打草惊蛇。复检按要求做,公开透明地做。媒体的报道,可以上了。把天福茶业和认证机构那些龌龊事,一点点抖出来。记住,我们是受害者,要占据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
“那我们的货……”
“蒋涛那边已经有眉目了。”秦赐说,“他联系到了德国一家专注有机食品的电商平台,愿意先以‘预购’形式,接收我们的小批量产品,走空运,快速通关。虽然量不大,但足以维持客户关系,也向市场传递一个信号:九峰的茶,没问题,有的是渠道要。”
孙紫恩长舒一口气:“我明白了!”
“还有,”秦赐顿了顿,“告诉老周支书和乡亲们,县政府的兜底收购承诺不变。让他们安心生产,天塌不下来。就说我秦赐说的,九峰产的每一片茶叶,都会找到它该去的地方。”
电话挂断,孙紫恩看着会议室里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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