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只有一排排屏幕在闪烁,投出幽蓝色的光。赵永南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跳转,像一部快进的、无声的黑白电影。
吕凯站在他身后,盯着主屏幕上那张放大的城市地图。地图上有三个点被标成了红色,用虚线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三个点旁边分别标注着时间:周永康失踪——四个月前,9月7日,22:30;王磊失踪——三个月前,10月12日,23:15;张明远失踪——六个月前,7月3日,21:40。
“时间都对得上。”赵永南调出三份电力公司的维修记录,分别对应三个时间段,“周永康失踪当晚,他住的小区因线路检修停电两小时,从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王磊失踪那晚,酒店附近三条街的监控因施工挖断光缆,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信号中断。张明远失踪日,城西变电站故障,导致半个城西区断电三小时,从晚上九点到十二点。”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里面是三份维修记录的扫描件。日期、时间、地点,清清楚楚。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市政维护,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巧合?”刘冰站在门口,抱着手臂,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赵永南推了推眼镜,“就是规律了。”
他调出气象局的记录,又打开一个窗口:“再看天气。周永康失踪当晚,本市遭遇强对流天气,暴雨,局部有雷电。王磊失踪那晚,虽然没有下雨,但有大雾,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张明远失踪日,也是暴雨,而且伴有短时大风。”
屏幕上弹出三张气象云图,代表降水的蓝色区域正好覆盖了三个案发地点。时间,天气,电力故障——所有的外部条件,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舞台背景,只为给凶手的登场创造最佳时机。
“凶手在等。”吕凯盯着地图上那三个红点,“他在等最合适的时机——天气恶劣,监控失效,电力中断,人的警惕性降到最低。然后,他出手。”
“可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停电?什么时候会下暴雨?”刘冰走过来,指着屏幕,“电力检修和施工计划都是提前安排的,但天气是老天爷说了算。他总不能控制天气吧?”
“他不需要控制。”赵永南调出另一组数据,是过去半年的天气和电力维修记录,“我做了个交叉比对。过去半年,本市共发生二十七次计划性停电,其中十一次伴随着恶劣天气。而这十一次里,有三次正好对应三名受害者的失踪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一个复杂的统计图表。
“概率学上,这种巧合的发生几率不到百分之三。换句话说,如果凶手是随机选择作案时间,那么他恰好撞上这种‘天时地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是故意的。”吕凯说,“他提前掌握了电力维修计划,然后选择在那些既有恶劣天气、又有电力故障的夜晚动手。这样,现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没有照明,他就像个幽灵,来去无踪。”
“可他怎么掌握电力公司的内部计划?”刘冰问,“那种信息不是保密的吗?”
赵永南没说话,调出一个新的窗口。屏幕上是一份电力公司的内部通讯录,其中有一个名字被高亮标出:李振国,调度科副科长。
“李振国,四十六岁,在电力公司工作了二十年。他的儿子,李浩,就是我们在棚户区抓到的那个年轻人。”
监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运转的低鸣声,和空调出风口送风的呼呼声。屏幕上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把表情照得有些诡异。
“所以……”刘冰的声音低了下去,“李浩的父亲提供了电力维修计划,柳征利用这些信息选择作案时间。而李浩,则负责跑腿、送东西、当替罪羊?”
“目前看,是这样。”赵永南关掉窗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但我查了李振国的通讯记录,过去半年,他和柳征没有任何直接联系。电话、短信、邮件,都没有。”
“那他们怎么传递信息?”
“不知道。”赵永南摇头,“可能是中间人,可能是加密通信,也可能是……根本不需要联系。柳征只需要通过某种公开渠道,比如电力公司的公告网站,或者内部流转的文件,就能获取信息。李振国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被利用了。”
吕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已经是深夜了,城市的灯光依然璀璨,但在这璀璨之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有多少双手在操纵?柳征、李振国、李浩,还有那些可能存在的、还没浮出水面的人……这张网,比想象中更大,更复杂。
“永南,”他转过身,“能复原案发当晚的交通监控吗?我是说,那些没有断电的区域的监控。”
“我试试。”赵永南重新坐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弹出一张更详细的交通监控网络图,绿色代表正常,红色代表故障。三个案发地点周围,红色像瘟疫一样蔓延,但总有一些边缘区域,还亮着绿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